真正在练武的人不是衡玉,而是方浩。

衡玉根本就是站在旁边看戏,方严他们在外面听到衡玉的声音其实是因为他一直在给方浩提建议让他做某些动作。

长枪翩若蛟龙,角度刁钻,方浩挥舞起来的同时,捆绑在枪头上的红色枪缨随之舞动。锐利的枪头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目的光芒,快速舞动的枪缨同样吸引人的注意力。

衡玉时不时拍手叫好,然后让方浩舞得更快些,再快一些。

“方浩哥哥,你动作幅度再大一些,你是累了吗,怎么感觉没我体力好?”

“再快一些!你刚刚的动作不够厉害,不够帅气!”

方浩额角一直在跳,很想直接停下来甩手走人,这小孩子怎么这么烦人啊,什么都不懂就一直瞎指挥,当他侯府世子是耍杂技的吗?!还没他体力好,他一个小豆丁能有什么鬼体力啊!而且最过分的是如果他没有按照衡玉说的去做,这小孩子就一直在嘀咕他名不副实。

这小鬼是存心折腾他的吧。

“二姐不是说方浩哥哥文武双全,是帝都里面赫赫有名的少年将领吗,方浩哥哥你这水平……”衡玉摇了摇头,再摊一摊手,声情并茂感叹道,“看来传言果然不能信,连我二姐这么聪慧的人都被蒙蔽了。”

方浩听他提到许瑜,话里话外好像还打算与许瑜聊一聊他现在的表现,当下忍无可忍,心境一乱脚底的步伐也错乱了,原本舞得虎虎生威的枪法一下子有些凌乱起来。

衡玉挠挠头,仰着头看方浩,一副天真乖巧的模样,“方浩哥哥你现在的枪法和我爹过年的时候带我去街上看到的一样。”

过年在街上看到的,自然是那些卖艺人的表演了。

竟然真的把他当耍杂技的了。

方浩咬牙,从牙缝里狠狠吐出一句,“你闭嘴,能不能安安静静欣赏。”

得了便宜,衡玉也不卖乖,笑嘻嘻站没站姿地靠着武器台,欣赏方浩的枪法。

被衡玉一直盯着,方浩的枪法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额上也渐渐渗出汗水来,但他的枪法凌厉依旧,的确无愧其外传的盛名。

看了一会儿,没有办法找茬的衡玉感觉无聊起来,他又不是真的要欣赏方浩英姿的!心神分散之下,来人的脚步声与交谈声在他听来分外清晰,不免好奇转身看去。

刚一踏入演武场,方严与赵信的目光就往场子中间正在舞枪的方浩身上投去。

赵信的目光扫过英气勃发的方浩,最后落在了衡玉身上。这个小孩子他没有见过,但按方严的说法他也猜到这个小孩子的身份了。

长得十分精致,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脖子上挂着个小金锁,瞳色偏浅淡,但是很有神采,显得十分精神。这时候京城已经热起来了,他穿着一身红色锦衣,不仅不显得艳,反而把他衬得越发唇红齿白,宛若观音大士座下侍奉的小仙童。

衡玉视线扫过方严,落在了赵信身上。他与赵信目光对视,漂亮的眼里含着笑意,然后,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很甜的笑容。

这个小孩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赵信心下感叹,竟然完全是照着他喜欢的模样来长的啊。

方浩已经看到方严和赵信了,他收了手上的动作,把长枪放到一旁,理了理自己的衣着后方才向两人问好,“父亲。”要称呼赵信时,余光瞥见衡玉,还是换了个称呼,“世叔。”

衡玉也跟着行礼,“方伯父好。”向赵信行礼时,不知为何,他没有向方严行礼时那么拘谨,而是任由自己行礼的动作变得散漫,漂亮的眼睛笑弯成月牙儿,“这位哥哥好。”

方浩和方严下意识都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猛地咳嗽起来。

尤其是方严,这小孩子怎么称呼人的,听方浩那称呼就应该知道赵信是和他同辈吧,他这样一称呼,硬生生把辈分喊乱了。

赵信目光扫过难得破功的方严,脸上带出了几分笑意。他走到衡玉面前,在他面前微微弯下身子,笑着道:“你应该跟景召一样唤我为叔叔。”语气里不知不觉已经带了两三分亲近。

衡玉点头又摇头,他很认真说道:“按辈分来说没错,但是这样喊,好像会把美人叔叔你喊老。你听听看,是不是觉得很别扭。”

赵信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但其实是因为他养气功夫极佳,保养得好。登基十三载,如今他的真实年龄已经有三十出头了。

不过没人会不喜欢被别人夸奖,尤其是被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赞扬。

站在衡玉身边的方浩:“……”

这小子可机灵了,两人到演武场的时候他还想哄衡玉去锻炼锻炼,谁知道反被衡玉折腾了。他觉得衡玉说出这一番话肯定不会像表面表现的那样单纯,但衡玉猜到了赵信的身份这个可能直接被他下意识排除了。

毕竟,就连他与父亲都不知道陛下会突然微服出宫来武威侯府。

“美人叔叔”这个称呼一出来,赵信立马就怔住了,随即有些好笑地看着衡玉,“为什么这么称呼我呢?”

衡玉觉得这时候的自己非常缺一把折扇,不然掏出折扇来一定很有感觉。目光略一游离,扫到赵信腰上,他眼睛不由得一亮。

赵信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腰侧,不知怎的就同步了他的想法。把别在腰上的折扇取下来递给他,“你是想看这个东西吗?”

衡玉一点也不含糊,马上伸手把这把价值连城的折扇拿在手上。

跟在赵信身后的内侍总管魏贤被衡玉有些粗暴随意的动作弄得眉心一跳。

这把折扇上的画是赫赫有名的国画大家吴大家逝世前最后一副作品,上面的题字也是吴大家亲自提笔所写的诗文。

赵信自幼学画,最喜欢的画家就是吴大家,皇宫里珍藏有吴大家很多画作。后来这把折扇辗转之下被下面的人呈上来讨好赵信,赵信得到这把折扇后爱不释手。

之前有一个小内侍倒茶水的时候不小心把茶水溅到折扇上,素来性情宽厚的赵信脸色立马就沉下来,难得发了大脾气,最后直接把小内侍从御前调到辛者库。可见他对这把折扇的珍重。

没想到现在却这么轻易就把这把折扇递给这个小孩子了。

不过望了望陛下脸上一点异样都没有,反而有些好奇的表情,魏贤便低下了头,装作自己没有看到这一幕。

倒是赵信,完全没有想这么多。在他看来,衡玉想看,他便递给了他,就这么简单。

他的确爱重这把折扇,但不知道为什么,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这把折扇被这个小孩子弄脏弄坏。

衡玉接过折扇,两指一扣,把折扇打开,半遮在他脸前方,做出一副浪荡子弟的作派,“我可喜欢美人了,总感觉看着美人,胃口都能比平时好。在家里我也常常喊我娘和姐姐们是美人。我眼光可高了,一般的人我才不会夸。”说完之后目光明亮看着赵信,眼里满是浓浓的欣赏赞叹。

自认为长得不错,却没有被衡玉夸的方浩:为什么有种淡淡的忧伤感……

站在赵信旁边的中年美大叔方严同样心情复杂。

皮相不过只是表象,赵信坐拥四海,最不在乎的就是他的表象了。但被衡玉这么一夸,他突然有些想要伸手去摸摸自己的脸了。

他知道自己长得极好,但后宫也好,前朝也好,有人会当着他的面夸他的皮相吗,自然不会。

所以突然被这么一夸,赵信反倒更稀罕起衡玉来。

他被衡玉的一系列动作逗得大笑起来,伸出手,拿过衡玉手上的折扇,把折扇掩在自己面前,学着衡玉刚刚的动作,“这把折扇太大了,要找把小一些的才适合你。”

明明刚刚的动作是纨绔子弟的作派,但因为衡玉的年龄,他做出来反而更像是在卖萌。赵信做起来也因为他的儒雅气质而不显风流,倒是衬出了几分洒脱肆意。

至于衡玉刚刚那一番“美人论”,赵信想了想居然点头表示赞同,“的确,我也很喜欢美人。看着美好的东西,胃口的确会比平时要好上很多。”同时心里暗自嘀咕,难怪他在丽妃宫里吃饭的时候胃口总是颇好。

衡玉听他这么一说,立马拉着他的衣袖。一双眼睛极为明亮,一副遇到同道中人的模样,“那美人哥哥你今天的胃口一定会特别棒。”

一张脸上写满了“夸我吧夸我吧”。

【零,你的抱大腿技能真是越来越熟练了。】也是非常不要脸了。

衡玉在心里回应系统,“在自己的大腿还不够粗之前,我向来是不介意抱大腿的。”

看着长相儒雅气质温和,而且对他印象很好的明帝赵信,衡玉突然树立起了自己这一世的人生目标——

他已经当过了帝王,这一回,他有点想混个帝王的宠臣当当,就算被上书弹劾,帝王也会拉偏架护住他,让他拉足满朝文武羡慕嫉妒恨眼光的那种。

这么一想,还挺带感。

衡玉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看向赵信的目光也越发明亮起来。这可是要抱住的大腿,不努力刷好感是不行的。

赵信觉得这小孩子是真的好玩,比他那几个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的儿子要好多了。

本着逗小朋友的想法,赵信还真就顺着衡玉的话夸了他,而且赵信号称书画双绝,文采极佳,他夸人的时候还引经据典了一番。

衡玉一点也不脸红,坦然受下了这些夸奖,还装模作样感叹了一番,“美人哥哥你真是我的知音啊,我每次让我爹夸我的时候他总是嫌弃我,还特别担心我以后会变成那种沉迷美人乡的纨绔子弟。我以后分明就是光宗耀祖的资质才对。”

他又补充道:“我爹很少当面夸我,还总是嫌弃我。但我早就知道了,他在给别人写的信里面一直在夸我,夸到他朋友都嫌弃他了呢,你说说,他是不是太心口不一了。”

说完之后,两只小胖手一合,还有几分愁眉苦脸。

方浩:……其实觉得未来老丈人说的话没什么错。

小小年纪就总是把“美人”两个字挂在嘴边,刚刚还用折扇模仿纨绔子弟作派,谁家父亲能心大到不担心啊。

方严:竟然在别人面前嫌弃他爹,还好这不是他儿子。

不然方严估计自己要被气死了。

尤其是这小子还在陛下面前吐槽他爹,方严对于那位不曾谋面的亲家充满同情。

只有赵信觉得衡玉说话有趣,再次被他逗得开怀,“你爹就是平州知府吧。”

衡玉先是肯定了赵信的话,还主动找了话题,“美人哥哥你和方伯父关系那么好,肯定比我爹官大对不对。”

方严在旁边听着总觉得这小孩缺心眼,“哥哥”“伯父”两个称呼放在一起,总让人想打他一顿。斜睨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孩子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真真是让人遭心。

衡玉完全没有接收到方严的眼神,反正他又不打算刷方严的好感,未来的金大腿喜欢他他就能够抱上金大腿走上人生巅峰了啊,哪里需要方严的喜欢!

感受到衡玉想法的系统心情一阵复杂,你明明有那个实力自己走到人生巅峰的!

它家宿主总是喜欢剑走偏锋不按套路出牌,它能怎么办,它也心累啊!

听到衡玉的话,赵信点头,的确是大,而且要大得多了。

“那我就可以和你讲讲我爹的糗事了。”衡玉拉着赵信,还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是遇见谁都会告诉他的,首先要比我爹官职大才行。”

事情发展到最后,明明衡玉是过来拜访方严的,但最后他却拉着赵信说个没完,把在范琦那里已经说过一遍的话又给赵信重复了一遍。

一直跟着赵信的方严和方浩也听了满满一耳朵,两人深深心疼了许斐一番。

不知道日后许斐知道他不是因为政绩,而是因为这些事情而在皇上面前挂了名时是作何感谢。

午膳是在武威侯府用的,衡玉也一块留下用饭了。

武威侯府自然不敢拿不好的菜上来糊弄赵信,但侯府的厨子再好也比不过御膳房的御厨吧,可吃饭的时候赵信胃口却比在宫中要好上许多,一连吃了两大碗饭。

吃饱喝足之余他觉得衡玉那句话的确没说错,他坐在自己对面的时候自己的胃口真的好多了。

待夜色渐渐有些暗了,赵信那边有人上前请示他是否要回去。这个点衡玉也该回去了,方严和方浩便把衡玉和赵信送到府门口。

衡玉自然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方严送,他是为了送赵信才出来的。

在方府门口,赵信亲自把衡玉抱上了他的马车,这一举动直接把跟在赵信身后的几位内侍吓到了,想要上前接手,赵信却已经自然而然地完成了这个动作。

他虽文弱,但抱衡玉的力气也是有的。

就连当事人衡玉都有点被赵信的动作惊到了。他站在马车上,两人的身高差距一下子就缩小了很多。

衡玉望着赵信的脸,突然眉眼弯弯笑了一下,漂亮小脸上的笑暖洋洋的,像是林涧最柔和的风,也如冬日第一缕初阳般纯粹,“美人哥哥对我真好。”

赵信摸摸衡玉的头,不免在心里笑他孩子气,又为他这番话而感觉心底柔软许多。思绪浮动,最后却只是出口轻声道:“待我空闲下来,便去找玉儿玩好不好。”

衡玉用力点头,他想了想,出声道:“我爹给我布置了好多任务,美人哥哥到时候教我好不好,而且我写字写得可好了。”

一个小孩子刚刚握笔不久,字又能多好呢,赵信没有抱什么希望。

就连皇子都没能有被赵信亲自教学问的殊荣,衡玉倒是一点也不含糊提出这么个请求来。

赵信也没觉得衡玉这个请求有问题,他还给补充了,“书画不分家,到时我再教玉儿画画如何。”

衡玉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自然是顺着杆子赶紧往上爬啊!

赵信若是教了他书画,即使只是象征性的教了几天,两人之间也是有师徒之实的啊。

古代师徒关系亲如父子,赵信愿意教他,无论水平高不高,衡玉都一百个愿意。

见衡玉答应得如此积极迅速,不明真相的赵信觉得自己的心情更好了。

待许府的马车离开后,赵信也上了自己的那一辆马车。

他这一次是微服私访,使用的马车从外面看看不出什么玄妙,只知道这辆马车比寻常的要大上一些,唯有走进马车方才能够发现里面的玄妙。

马车内各处细节都很用心,茶桌、书壁、靠枕等物件都很齐全,挂在车壁做装饰的珠宝都是外头难得一见的极品。

马车慢悠悠碾过青石板路,茶桌上摆放的茶水一点也没有晃动溅出,马车行驶得十分平稳。

太监总管魏贤跪坐在一旁,恭恭敬敬泡了一壶茶后为赵信倒了一杯茶水,就重新退到一旁守着,以便一会儿接着伺候陛下。

赵信握着绘制有素雅花纹的茶杯,饮了一口茶水便把杯子放下,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杯沿,“许斐,若朕没有记错,是光和七年的探花吧。那一年的殿试,还是朕当年被册封为太子后经历的第一场殿试。”

魏贤跟在明帝身边已有二十多载,是一点点看着这位陛下长大的。这些年里帝王身边人事变动频繁,只有他一直稳坐钓鱼台,自然是因为魏贤足够忠心与了解这位陛下,做的事说的话最合这位的心。

魏贤垂下头,恭敬回道:“回陛下,正是如此。”

心里已经知道,许斐这是要有大造化了。

回到皇宫后,已经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赵信坐在御撵上,揉了揉眉心,突然挥手,让人转了方向前去皇后所居住的坤宁殿。

到坤宁殿的时候坤宁殿已经有宫人在布置晚膳了,皇后叶昭宁正在与已满六岁的五皇子赵函由着宫女伺候净手。

“皇上驾到。”外面的通报声突然响起,即使是一向处变不惊惯了的皇后也不由得一怔,显然没想到皇上这时候会突然过来坤宁殿。

但也只是有些意外而已,皇后迅速收敛起脸上的惊色,刹那间脸上就浮现出了笑意。她挥退宫女,擦干手后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站起来,牵着赵函的手走下台阶去迎接赵信。

“皇后。”赵信踏入殿内,牵起皇后的手,目光扫到赵函时略一顿,不知怎么的又想起衡玉来。

衡玉与赵函年岁相近,许是今天被衡玉激起了他身上的慈父之心,一向对待皇后和赵函颇为冷淡的赵信突然俯下身子,不假他人之手把赵函抱起来,还上下颠了颠,“函儿怎么这么瘦,平常该多吃点。”这份量可比衡玉轻多了。

小孩子难养,前头赵信就早夭过三个孩子。赵函虽然排行第五,但他前面,有两个出生后还没立住就去世的皇兄,还有一个三皇子已满了八岁,却被一场肺炎夺去了生命。所以他自然觉得小孩子白白胖胖的看着更健康一些。

不要说是赵函,就连皇后对于赵信这一个举动都有点惊愕。

如今赵信膝下的皇子有六个,除去已逝的三皇子外,按长幼排序已经到了刚出世不久的七皇子那里。

赵函虽然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但年纪尚幼,排行第五,颇有些不上不下。又因为赵信颇为忌惮皇后母族叶家,以至于他本人对这个儿子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太过特别的关注,今天这样的亲近着实少有。

赵信自然注意到了赵函和皇后脸上的错愕,也知道自己的动作有些唐突了。他把赵函放下,心中不免又有些惦记起衡玉来。

陪着皇后、赵函用了晚膳,宫女将赵函带了下去,随后又有宫女上前来为帝后奉上茶水,待她们都退下去后,赵信方才把今天遇到衡玉的事情简洁明了地告诉皇后。

末了又道:“朕想着,把许斐调回到京中。前段时间礼部右侍郎告老还乡,许斐的政绩已经连续四次评比都为优,正好把他调回京中接任这一职位。”

礼部右侍郎是从三品官职。表面上看许斐这一调令只是升了半级,但地方官与京官不同,地方官调回京城能够平调就已经算是极好了,毕竟京城是整个国家权力的中心所在。

而且一调就是六部要员,皇上这分明就是打算要重用许斐。

近些年来皇上越发忌惮叶家,连带着也极少出入坤宁殿,更谬论和她谈论这些私事了。

两人好歹也是少年夫妻,当年叶家没有得势威胁到皇权时也是有过恩爱时光的。赵信的话中并没有直接表露出对衡玉的喜爱,也没有透露他的来意,但能稳居凤位的,又怎么可能是个蠢人。

心思流转间皇后已经猜到了赵信的用意所在,她伸出手为赵信斟满茶水,柔声道:“听陛下所言,那许大人之子性情活泼机敏。如今函儿就要入上书房就学,臣妾正打算为他挑选两个伴读。有一个人选已经定下,正是臣妾娘家侄子。但臣妾那侄子性子有些沉闷,臣妾正打算为函儿再找一个性子活泼一些的玩伴,不如将许大人之子选为函儿的伴读,陛下以为如何?”

手边的茶水还在冒着氤氲雾气,赵信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轻声道:“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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