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洁和程胜相视一眼, 迅速传达出此次会面的主要内容。

安洁悄然起身,想给某两位留二人空间。

沈言曦看向季礼,话却是对安洁说的:“没事, 就这样说。”

发工资的是沈言曦。

安洁屁股抬一半被迫落回凳子上。

沈言曦和安洁坐着,季礼和程胜站着。

两两再视, 静默无声。

季礼眉目和肩头落了残雪, 望向沈言曦的眼神却是带着温度的,道:“圣诞礼物是恩佐, 引擎6.0L、V12, 最大马力660匹,百公里加速3.65秒, 你那辆小跑开了快一年, 该换了, 钥匙和车都放你工作室了。”

沈言曦:“我平时坐保姆车,自己开车的次数很少, 我对车也没什么追求,能开就行, 甲壳虫和法拉利在我眼里没区别。”

季礼:“漆了粉色, 镶了满钻, 侧身手绘美少女战士。”

沈言曦没了声音。

季礼继续:“元旦礼物是你最常去的近郊影视城, 整区,包含里面所有酒店、餐饮、娱乐, 共18平方公里, 营收全部在你私人账上。”

沈言曦“哦”一声:“我没签过任何产权相关合同。”

季礼:“你把江山公寓和湖光山色打包卖的, 条款包括面积适当补差,湖光山色填湖一平方米,比合同和原产权面积大一平, 给你补座影视城,符合法律程序,没有任何问题。”

有钱买江山公寓和湖光山色,还能和她计较一点物业费的。

也对,除了季礼还能有谁?

沈言曦心下明了又哂然,面上没说话。

季礼接着说:“新年礼物你随便提,在能力允许范围内我都可以,如果你不想提,那我送到你面前来。”

季礼话说得很诚恳,没有半点假意。

沈言曦看向季礼,好几秒后,还是忍不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礼早已练习了台词:“圣诞和元旦的时候还没分手,这些本就属于你,只是现在才送过来,我要谢谢你不收滞纳金。”

沈言曦:“我没给你准备礼物,所以你不用给我。”

季礼:“你给了。”

沈言曦:“?”

季礼:“豁免滞纳金就是礼物。”

沈言曦:“……”

沈言曦:“我以为你会说我就是你最好的礼物。”

季礼:“你想听我可以现在说,”季礼当真说,“你就是我最好的——”

沈言曦连忙阻止:“别别,太油了。”

季礼福至心灵收了声音。

沈言曦望着季礼,季礼凝视沈言曦。

男人光风霁月,细长的金属边缓冲了眼尾锐利的线条。

程胜和安洁一站一坐神同步地望向窗外。

沈言曦说:“所以我是非收不可了?”

季礼:“我以为占我便宜会让你比较开心。”

沈言曦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比起以前单纯的青梅竹马,两人毕竟多了层关系。

沈言曦从来就不是个藏话的人:“我不喜欢和前男友发生牵扯,你知道我这人,”她顿了顿,“认准的事情很难回头。”

这话的意思很直接,她以为季礼会失落,哪怕嘴上不说,细枝末节肯定会表现,比如语气,比如神情。

没想到季礼脸色没有半分变化,不紧不慢地:“我没想让你回头。”

一下子,沈言曦重拳打在棉花上,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她闷闷的,幸好用演员的自我修养保持住了塑料的笑容:“季总还有事吗?”

没事你可以滚了。

我也不是想你挽回的意思,但不挽回你来个屁!

算了,仙女不骂脏话,来个毛线。

偏偏季礼听不出潜台词般,不仅不滚,还用反问打破了无声的僵局:“你吃晚饭了吗?”

沈言曦把脸别向一边:“没有。”

季礼又问:“你想吃什么?”

沈言曦:“不想。”

季礼:“你会不会饿?”

沈言曦不想和他说话,回到休息椅上,摆明了要和他保持距离:“和你有什么关系。”

语气可谓十分恶劣。

季礼依然不恼,他单手插袋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格外有耐心地道:“没关系,我只是听黎嘉洲说他们这边过年都要吃饺子,我想着你今天晚会压轴可能没办法吃东西,或者安洁不让你吃,就一大早去超市买了饺子皮、新鲜基围虾和鸡蛋。”

沈言曦心说,所以呢?面上仍旧傲着。

季礼:“上午开会不太忙,就把虾全部清理掉,下午把馅弄好包了饺子然后炖了鲫鱼高汤。”

沈言曦眼皮都没抬,心说,哦。

这时,程胜将刚刚放在桌上的保温桶递给季礼,季礼有条不紊把保温桶盖子打开,把汤和饺子分别拿出来。

季礼说:“高汤沸了之后舀了浮沫,豆腐裹的油也是橄榄油,低脂低热。”

高汤看上去浅白浓滑,鱼、豆腐、松茸、菌菇的鲜香在滚滚热气里相得益彰,翠绿细碎的葱花沫和香菜点缀在上,看着让人想把葱花拂开,舀一口尝尝。

再看饺子。

季礼完美主义的毛病一点没改,每个饺子看上去形状都一样,饺子皮被煮成了半透明,饱满莹润的馅让人食指大动。

可沈言曦不为所动。

季礼晓之以理:“吃一个,喝口汤,不会胖,但你胃会好受好多。”

沈言曦:“……”

她不听。

季礼动之以情:“这个天气就应该吃点这样的东西,想想就很舒服,和我亲不亲手做倒是没什么关系。”

沈言曦:“……”

她听不到。

季礼再接再厉:“你要是觉得开心,就直接吃,你要是觉得不开心,可以给我转几块钱,把我当成送外卖的也没关系。”

安洁和程胜的后背微微抽动。

虽然季礼语气不卑不亢,但他这话说得百转千回信息颇多,大有沈言曦再拒绝就十恶不赦的意味。

沈言曦“哦”一声,更换了双腿交叠的方向:“那你把东西留下吧。”

季礼欣然,正要说什么。

沈言曦娇娇气气拗着架子:“但你得走。”

季礼示意沈言曦说完。

小姑娘轻抬了下巴,上全妆的美貌和脾性一样放肆得不像话:“你在这,我吃不下。”

语气却是无辜可爱的。

几乎是她话音落完的瞬间,安洁下意识看向沈言曦。

人千亿总裁亲自剥虾剁陷包了饺子送过来求你吃一口,你竟然只留饺子要人走,当着人家总助的面,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安洁几乎想把营销号上那些“男人爱柔弱”“如何成为白莲”的爆款文章朝沈言曦脑子塞,又在想要是季总勃然大怒沈言曦这张脸在表演前出了岔子,她一定尽快跳槽,季总不生气不是真霸总。

安洁脑子乱麻麻,程胜看着安洁一脸纠结,沈言曦一脸挑衅地和季礼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季礼不仅没生气,反而伸手将沈言曦额前碎发拂到耳后,眼里的温柔骗不了人。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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