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就要委婉地、友好地使对方同意你的看法;当你错了,就要马上真诚地承认。这种方法比起为自己争辩,更有效而且有趣。

我住在纽约的中心位置,距我家步行一分钟的路程有一片树林。春天来了,一丛丛黑草莓中间长满了白色的野花,松鼠在树林里快乐地生活着,草长得和人一样高。这片没有被破坏的林地叫做森林公园。没错,的确是一片森林,当我深入其中的那天下午,所看到的景象跟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没有两样。我和我的小波士顿斗牛犬雷斯常到公园散步,雷斯很听话,从不咬人。我也没有替它拴狗链或戴口罩的习惯,况且公园里的人很少。

一天,我们正在公园里散步,一位骑马的警察过来了,他急着要摆摆自己的架子。“你为什么不拴狗链,让它在这儿乱跑?”他斥责我,“你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啊,我知道,”我温和地对他说,“但它不会在这儿咬人的。”“不会!法律不允许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看法。它很可能咬死松鼠或咬伤小孩。如果下回我再看到这只没有拴链子的狗,那你就准备自己去找法官吧!”我礼貌地答应下来。我试着做了几回,但雷斯很不耐烦,我索性不让它这样受罪——我们又像原来一样出来了。但没过几天就遇到了麻烦。一天下午,雷斯和我正在一座小山坡上赛跑,我突然看到了那位警察跨在一匹红棕色的马上向我走来。雷斯正向他直冲过去。

这下可倒霉了,但我已做好准备,不等警察开口就先发制人:“警官先生,你当场逮到我了,我不会再找借口了,我有罪。你上礼拜已经警告过我要罚我的。”

“没什么,”警察变得温和起来,“人这么少的地方,谁都会带这样可爱的小狗出来散散步。”

“没错,”我答道,“可这是违法的呀!”

“这么小的狗应该不会咬人吧。”警察反而为我说话了。

“可它可能会咬松鼠的。”我说。

“到不了那种地步,”他说,“这样吧,你让它跑过这座小山,只要我看不到,就没事啦!”

警察也是人,他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当我责怪自己的时候,就是满足了他的自尊。

没有必要为自己辩护,去跟警察争执!

我不和他起正面冲突,那个时候,我肯定是绝对错了,对方绝对没错;我爽快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因为如果我为他说话,他反而会为我着想,事情就在融洽的气氛下解决了。他甚至比查士德·贝尔爵士变得更和善,可就在一个星期前,他还想用法律来吓唬我。

当我们免不了会受到责备的时候,就抢先认罪吧。自己责怪自己总比受别人责备要好。

当你知道有人想责备你的时候,就先把对方的话说出来,那他就拿你没办法了。他会宽宏大量地原谅你的过错,就像那位警察对待我和我的小狗那样。

费丁南·华伦是一个卖艺术品的商人,曾使用这个办法,使一位暴躁的顾客化干戈为玉帛。

“精确而严谨的态度,在制作商业广告和出版品中是最重要的。”华伦先生事后说,“一些艺术编辑要求别人立刻实现他们的设想,这样难免会发生一些偏差。我服务的某位艺术编辑就很挑剔,我从他的办公室出来时,心里总是很不舒服,倒不是因为他批评我,而是因为他对待我的方式。最近,我交了一件急件给他,他打电话说要我立刻到他办公室去,稿件有误。我到他办公室后,果然,他很高兴有了挑剔我的机会,而且满怀敌意。正在他滔滔不绝地数落我时,我运用了自我批评的方法。我说:‘先生,你说得对,我的错误确实不可原谅,我为你工作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怎么做,我真是不好意思。’

“于是他开始为我说话了:‘你说得对,不过还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我马上插嘴道:‘任何错误,都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我怎么没看到呢?’我绝不让他为我开脱。这是我第一次因为批评自己而感到高兴。

“我说:‘我应该更加细心,你给了我这么多的活,我却不能令你满意,我一定要重新做。’于是,他说不用那样麻烦,并夸奖起我的作品来,还说他再改一改就可以了,这点小错也不会让他的公司费几个钱。总之,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我的这种自我批评,不但使他没了脾气,而且他还请我吃了午饭,他又给我一张支票,让我再干别的活。”

当你坦然面对自己的错误时,会感到某种意义上的满足。因为这消除了自己的罪恶感,也在某种紧张的气氛下保护了自己,更有利于迅速准确地解决错误。

新墨西哥州阿布库克市某公司的一位负责人布鲁士·哈威,有一次批准向一位请病假的员工支付整月的工资。随后,他发现了这个错误,要在这位员工下次的工资中减去多发的金额。那位员工不同意,因为这样会给自己造成严重的财务问题,他请求分期扣回他多领的钱。哈威必须先征求上级的同意才能决定。“如果直接去向老板请求的话,”哈威说,“一定会使他很不高兴。要更好地解决这个问题,应找到合适的方法。我意识到一切混乱都是我造成的,必须在老板面前作自我检讨。

“进了他的办公室,我告诉他我办了件错事,然后说了事情经过。他开始发火,先说这应该由人事部门来负责,又大声指责会计部门的疏忽,我一再地坚持这是我的错误,应该由我来负责。可他又开始批评办公室的另外两个同事,我还在解释这是我的错误。终于他看了看我说:‘好吧,是你的错,交给你解决吧。’错误被改过来了,也没有造成其他的麻烦。我觉得很高兴,因为我有勇气不去找借口,妥当地处理了一件棘手的事情。而且,我的老板对我更加器重了。”

傻子也知道为自己的过失辩护,但如果一个人能主动去承认错误,就会改变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历史上流传下一个佳话:南北战争时期的李将军,曾要求一人承担毕克德进攻盖茨堡惨败的责任。

西方最让人心动的一场战斗当属毕克德那次进攻了。当时的毕克德长发披肩,十分浪漫,跟拿破仑在意大利战役一样,差不多天天都在战场写情书。那个不幸的7月的一个下午,他把军帽斜戴在头上,迅捷地放马向北军发起冲锋,他的部队紧紧地跟随着他,为他呐喊。整齐的军姿,高扬的军旗,闪亮的刺刀,骁勇的士兵,就连北军也忍不住发出声声赞叹。

队伍迅速地向前挺进,越过果园和玉米田,踏着山上的绿草和野花。虽然北军大炮持续向他们轰击,但他们士气高昂,毫不畏惧。

就在这时,墓地山脊后面突然蹿出一队埋伏的步兵,毕克德的军队毫无准备,遭到了疯狂的射击。山上顿时硝烟弥漫,死尸遍野。就在几分钟之后,毕克德的旅长,除了一个,全都死了,5000士兵也损失了80%。

将领阿米士德领兵冲了上去,他爬上旁边的石墙,用指挥刀顶着军帽挥舞着叫道:“兄弟们,去杀他们!”士兵们沸腾了,他们异常勇猛,用枪把、刺刀和北军进行肉搏,终于在墓地山脊的北方阵线上插上了自己的军旗。这一刻,是南军战功的辉煌纪录,但军旗只在那儿飘扬了一会儿就倒下了。毕克德超乎寻常的勇敢,他最后的冲刺虽然光荣,但却是失败的开始。李将军军队的这次失败,使南军无法突破北方的阵线,大局已定。李将军悔恨不已,他将辞呈送到南方的戴维斯总统那儿,要求找个更能干的把他换下来。原本,李将军可以找出几十个理由来推脱责任,例如,有个别师长失职,骑兵没有及时赶到等等。可李将军胸怀宽广,不责备别人。他亲自迎接败阵回来的军队,在众人面前进行自我检讨:“都是我的错,我一个人使整场战斗失败了。”统帅总是高高在上。能独自承担失败责任的人,历史上有几个?在香港卡耐基课程任教的麦克·约翰说,中国有很多文化所带来的特定的问题需要新的解决方式,这比遵守古老的传统更有好处。他班上有一位中年学员,多年来他的儿子都不和他来往,因为这位父亲从前抽过大烟,不过现在他已经戒掉了。中国的传统文化中,长辈不能够先向晚辈认错,所以他以前认为父子和好,必须由他的儿子先来找他。刚开始上课的时候,他说起他多么想和儿子和好,想抱抱从未见面的孙子孙女。班上的学员全是中国人,很理解他的想法和处境,可突破传统毕竟是困难的。这位父亲坚持认为他是对的,儿子应该先来找他,因为年轻人必须尊敬长辈。

到了快培训完的时候,这位父亲的想法变了。他说:“戴尔·卡耐基告诉我们,当你错了,你就应该立刻坦诚地承认。仔细想想不无道理,我早就该认错了,我现在要坦白地承认:我错怪了儿子,他不见我是有道理的。假如我主动请求晚辈的谅解,也许很没面子,但是我自己犯的错误,我就应该承认错误。”听了他的话,全班鼓掌支持他这么做。在下一节课上,他给大家讲了他是如何去他儿子家里请求谅解的。

现在他和他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又和好了。

艾柏·赫巴,这位怪异的作家常常因为尖酸的文章闹得一片哗然,激起人们强烈的不满和争议。但赫巴很会和人打交道,很多他的对头因此成为他的朋友。举个例子,有些生气的读者给他写信,说他的某篇文章不好,再骂他一顿,赫巴这样给他们回信:

仔细想想,我也不很认同自己。我也不一定都满意自己以前写的东西。很高兴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如你路过寒舍,欢迎来访,我们可以交流一下。谢谢你的诚意!

赫巴

面对这样的态度,你自然就没话可说了。

当我们确信自己正确,就要委婉地、友好地使对方认同我们的看法;当我们错了,请对自己诚实一些,马上真诚地承认吧。信和不信是你的问题,这种技巧不但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非常有趣。

有句老话说得好:“争辩绝不会使你得到满意的结果,退一步海阔天空,会有更多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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