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慎言。”金月厌恶地转过身子,强忍着立即离开的冲动,“侯爷在边塞监军近一年,半月之前才奉旨回京,此番差事不说功劳也有苦劳,陛下的封赏只怕不日就要降下。不知道路大人是在何处听到这谣言,如此地恶意中伤,便是陛下听闻,想来也要为侯爷讨一回公道。”

“什么谣言?谢准得了宝贝的谣言?”路伯陵嘻嘻笑了起来,“你我说得好像并不是同一件事。”

金月恼怒不已,腾得一声转身离去。

“月儿,我是念着旧情才与你说了这番话,你若听不进去,便等着与谢准一起入狱吧。”

金月紧紧捏着袖口,缓缓吸了口气,转身看向身前的人。

路伯陵好整以暇,端起茶盏又啜了一口:“你看,非要我出言相讥。”

“你到底想要如何。”

路伯陵想了一瞬,放下茶盏起身。金月慌忙退后两步,路伯陵逼了过来,攥着她的手腕细细摩挲。

“路大人,请自重。”

金月挣脱几下,没挣脱开来。路伯陵将她往怀中一拽:“我想你许久了,从那日在谢府见到你,便再也不能相忘……若是知道你竟能长成今日的样子,当日无论如何也不会赞成父亲为我退婚。”

“听说路大人已经有了夫人。”

“原来你对我也是如此上心?”路伯陵低头嗅了嗅她的发丝,“只要你跟随我,那个丑陋的女人我迟早将她休掉。”

意乱情迷的瞬间,金月一脚踩上他的脚背。路伯陵脚下吃痛,慌忙松开钳制着她的双手。金月几步跳离他的身边,推开房门便冲了出去。

“月儿。”路伯陵追了出来。

金月咚咚地下了楼,回身对他喊了一句:“我想路大人今日定是醉得不轻,小女子不多打扰了,就此别过。”

慌慌忙忙上了轿子,让轿夫赶紧赶路。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无比挂念府中那个别扭又喜怒无常的人。纵然谢准有再多的缺点,比起路伯陵这样的小人也是好上太多。

轿子一路颠簸着进了谢府,金月顾不得道谢,慌忙往谢准的院子跑去。院子里空荡荡的,谢准上朝还未回来。

金月烦躁不已,来回转了几圈,让人赶紧唤了谢年过来。

“夫人,您找奴才何事?”

“你赶紧去宫门外候着,侯爷一下朝,你便让他立即回来。就说我有要事告诉他。”

谢年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交待完这件事情,金月却愈加恐惧,想着路伯陵的话,一时吓得满头是汗。

谢年出去不多时便又走了回来,说是今日下朝甚早,侯爷早已出宫。金月心头急跳,让谢年赶紧再出去寻人。

一直到了晌午,谢准才接了消息,坐在轿子上晃晃悠悠进了府门。金月也顾不得许多,几步冲到轿前,一把将他扯了出来。谢准瞪着她看了半晌,低头理了理自己衣袍,嘴里嗤笑道:“怎么,只许你彻夜不归,我连去酒楼喝口酒都不行?”

金月急得快要哭出来:“还有心情说这些……我告诉你,路伯陵今日当街拦了我的轿子。”

谢准手下一滞,冷着脸哼了一声:“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说……”金月左右看了两眼,拽着他的袖子进了厅堂,“他知道云竹的事情,还叫我早些与你和离,远离祸患。”

谢准双手一紧,额间突突跳了几下。

“你快想些对策,给,给云竹换个地方吧。”

谢准皱着眉思索:“现在换地方肯定来不及了,既然他知道了此事,定然会在庄子外面派人守着……想不到这人竟有这样的心机,往日到是我小看他了。”

“那怎么办?就这样等死?”

谢准的唇上已经没了一丝血色,他来回踱了几步,苦笑一声:“一步踏错,满盘皆落索,这或许就是我的命。”

“什么命不命的,你不是不信这些?”金月晃了晃他的胳膊,“你这样明智,怎么会想不到办法,你快些想一想,到底如何补救。”

“难得你没弃我而去。”谢准盯着她笑,“办法到是有一个,但是你肯定不会同意。”

“什么办法?我同意。”

“现在便让谢年过去……将云竹母子全都赐死。”

金月睁大眼睛后退几步。

谢准凄凉地笑了笑:“你看,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

“就,就没别的办法?”

“只有这一个办法,倘若陛下问起,就说云竹与人私通,生下孽子,被我下令处死。到时候死无对证,便是陛下有所怀疑也不能对我如何。”

金月咬着唇挣扎。

谢准看了她一眼,转身到案前磨墨。

金月怔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慌忙跟了过去:“你写什么?”

谢准没接话。

金月伸头去看,俊逸潇洒的字体,此刻看起来,带着点点哀伤:“盖说夫妻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结誓犹远。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

“这是什么。”金月一把扯了过去。

“放妻书。”

“谁说要与你和离了。”金月哭了出来,将手中的宣纸扯碎,使劲扔到地上:“我不走,我不要走。”

“你哭什么。”谢准揉了揉她的发,“你不是一直惦记你的弟弟,我放你离开,你也能得偿所愿。”

“可是我不能现在离开你,你就要……”

“我就要遭殃了?你真是个傻子。”谢准苦笑,“不想跟着我享受荣华富贵,到愿意跟着我吃苦。”

“你再想一想呢,或许能想到什么法子。”

“我说了,只有那一个办法……谢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你是不是只想保住云竹和孩子,却让谢府上下遭受无妄之灾?你想一想,让他们两个人死,能救下谢府满门。”

金月一双眸子盛满了痛楚,她垂着头不再说话,身子急剧地颤抖。

谢准松了口气,她终是默认了他的办法。

“谢年。”谢准冲门外喊了一句。

“奴才在。”

谢准在他耳边轻轻吩咐几句。谢年皱着眉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午膳一口也没用,金月躺在床上发呆。厚厚的被子盖在身上,却止不住浑身的颤抖。

谢年走到哪里了,那赐死的旨意是不是已经送到了。云竹该有多么痛恨,她深爱的侯爷竟然亲自下了命令要处死他们母子。侯爷好狠的心,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下得去手。金月禁不住胡思乱想,僵硬的身体一会冷的发抖,一会热的浑身是汗。

廊下突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侍女的惊呼和哭泣。金月惊惧地跳了起来。果然,院门外走进一群身穿甲胄的军士。

“希望云竹那里已经处理好了。”慌乱之间,金月只这一个念头。原来生死之际,那些卑微的良善之心竟然这样靠不住。跪在地上的时候,金月微微苦笑,自己也不过是贪生怕死的伪善之人罢了。

圣旨上究竟说了些什么,金月没有听清,嗡嗡的声响萦绕在耳边,夹杂着今上的震怒之情。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昏过去之前,她似乎看见自己被架出了院门。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趴在冰凉的地砖上。身前有一个明黄的身影端坐在座上,抿着唇角,俯视着殿下的众人。

金月四处看了一眼,谢准、乳娘、云华……小小的殿内跪满了卑微的人影。

今上到底还是给谢家留了面子,除了十多个侍卫,殿内并没有旁审的重臣。金月撑着虚弱的身子,端端正正地跪好。

今上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等待着什么。不多一会,谢年从外面被推了进去。随之运来的还有云竹的尸体,和一个哭声微弱的婴儿。

金月晃了晃身子,脸颊一片苍白。

“如何?”今上轻轻开了口。

“禀陛下,卑职赶到时,这女子已经服下了毒.药。”

“哦?”今上抬了抬眼,“如此说来,竟是死无对证?”

那人沉吟了片刻,对今上抱拳应道:“禀陛下,彼时这女子并未身亡,她见到卑职等人,还曾大声呼喊。”

“喊了什么?”

“她说,她是受谢准迫害,还说,这孩子与她无半点关系。”

“与她无关?”

“正是。她说,这孩子是谢侯爷与谢夫人的亲生骨肉。”

金月只觉兜头一盆凉水,冻得自己手脚僵硬。云竹竟连自己也恨上了,想来那时她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又想到赐死的旨意是侯爷亲自下达。一时之间定是满心怨恨,就是死了,也得拽上自己做个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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