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把扶起她:“好孩子,就要离开家了,我有几句话来嘱咐你。”

“恩。”金月乖巧地坐到她的身侧,垂着眼静静听她说话。

夫人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眼泪从眼梢里缓缓流了出来:“看你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心里一定怪我,将你嫁得这么远。”

金月摇头,唇边一直带着笑意:“母亲言重了,我早就想回京城看看了,离开这么些年,真有些想念。再者说,还有好些故友在那,嫁过去之后,也不会寂寞。”

夫人温柔地看着她,眼泪又溢出了不少:“你父亲他一向是个不着调的。我早就劝过他,那赵公子只是回来小住些日子,过不了多久就会返京的。他倒好,就因着赵公子和几人发生几句口角,竟然判了人家黥面之刑……你说,这赵公子是宋夫人的心头肉,来的时候好好的,回去的时候脸就毁了,人家怎能善罢甘休……好在,谢侯爷还念着你,说是你小的时候看过一眼便记在心里了,现如今虽隔了这么多年,到还能记着。你嫁过去之后千万别忘了在谢侯爷的面前为你父亲说几句好话。”

“我会的。”金月低头应了,恬静又顺从。

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一向懂事贴心,等你嫁过去,再没人陪母亲说这些心里话了。”说着又伸手去拭泪。

金月刚想开口安慰,门外的侍女便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夫人陡然间换了副面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看见我和大小姐说话吗?”

“禀夫人,大公子回府了,还有林公子也一起回来了。”

夫人腾地一声站起了身,尤自红红的双眸里闪过片刻慌张。

想起金月还坐在身边,夫人回身扯了一个笑容:“我出去看看。”

“母亲慢走。”金月蹲身相送。

眼见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金月揉了揉笑僵了的脸颊,躺回榻上继续看她的地志奇闻。

脑海里都是夫人方才瞬间万变的表情,心里一乐,竟没细想那侍女说的到底是什么。

“啪。”手里的书卷突然被人一把抽开。

金月半坐起身,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来人,那样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气息就这样突然之间闯到自己的面前。英挺的浓眉下,清澈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霸道又依赖的眼神让金月一阵失笑。突然间反应过来,金月提高了音量:“澄砚你……这个月不是轮到你侍奉恩镜先生么?为什么突然返家,是不是不好好习书被先生赶回来了?”

“我和先生告了假的。”林澄砚挨着踏塌边坐下来,身子往前探了探,“月姐姐,听说你要嫁人了。”

明明是问句,却又说的那样笃定。金月陡然觉得心虚起来,张了张嘴竟什么都说不出。

面前那张俊逸的脸庞在她面前逐渐放大:“我之前听田布说起来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今日一看,院子里都为你准备起嫁妆来了……”顿了一瞬,放软了声音:“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和大哥都回来了。”

金月心一慌,赶紧从他的禁锢中滑了出来。起身下了榻,走到书柜前手忙脚乱地地翻来翻去。

“月姐姐?”林澄砚不解地望着她的背影,“你怎么了?”

金月夸张地笑了笑,“你这突然回来,都不提前说一声,你看,我都没给你准备什么好吃的。”

林澄砚蹙眉,不接她的话题:“我正巧在城外遇见了大哥,便一起回来了,他现在在厅里和伯母说话呢……你,你不用担心伯母,大哥会说服她的。”

金月翻了好半晌才从书柜的最里面端出一个深色的小木匣子,欢欢喜喜地递到林澄砚的面前:“你看,牛乳糖,我特意给你留的。”

“我不吃。”林澄砚轻轻推开了她的双手,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这个很珍贵的。”金月瞪着他,“北戎那些奸商,不过隔了几百里,运过来的这些糖块,价格就翻了十几倍,我都没舍得吃呢,你居然不要……看样子,恩镜先生可没亏待了你。”

“我在问你的婚事。”林澄砚满心烦躁,手臂不由一挥,那个木匣子从金月的手上啪地一声砸了下来,咕噜噜翻了几个圈摔在了桌角旁,淡黄色的牛乳糖洒了一地。

林澄砚不由一愣,好半晌回过神来,慌忙去看金月的神色:“对不起,月姐姐,我……我。”

金月弯着腰将地上的牛乳糖一颗一颗捡起来,重新在放进木匣里,收好再装进书柜中。

林澄砚绕到她的面前,心里着急,嘴上结结巴巴起来:“月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金月对他笑了笑,伸手比了比他的头,再比了比自己的,似乎有些差距了:“哎呀,这才几日啊,居然又高了些。”

林澄砚去牵她的手:“你不生我的气?”

“你不喜欢吃,我便自己留着。”金月身子一转,躲开了他伸过来的胳膊,“京城里只怕吃不到这些,正好省下来给我带过去,你啊,没口福。”

“什么京城。”林澄砚急吼吼地喊,“我不是说了么,大哥他回来了,他会和伯母说的,直接退婚,你不用嫁过去。”

金月拖着匣子的双手一滞,顿了顿,喃喃说道:“不用退婚,这桩婚事是我自愿的。”

“月姐姐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自愿的,到让你和大哥白跑了这一趟。”

林澄砚愣愣地看着她,热热的鼻息拂过她的面颊。金月微一侧身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林澄砚缓缓伸出手去拽她,却只碰到了她冰凉的指尖,就被她一下子闪开了。

仿若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般,眼里的伤痛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垂着头,轻轻开口道:“月姐姐,你不要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金月走到桌前,拿起桌上一直碧绿的玉簪:“你看,这材质多好,聘礼里这还是最不起眼的一枝。到底是侯爷……再过两个月,我就是侯府的夫人了。澄砚,你该为我开心。”

“侯……侯府夫人?”

“是的。”金月将玉簪递到他的面前,“很漂亮对不对。”

林澄砚猛地将那只簪子夺过来,狠狠掷在地上:“什么破簪子让你这么开心……我以前给你刻得那只呢?你说以后会嫁给我的,你说嫁给我之后会带那只簪子。”

金月叹气:“澄砚,不要这么孩子气,你都长大了。”

“对,我长大了。”林澄砚一把握住她的双手,“我现在可以娶你了,我去和伯父伯母说,我现在就去。”

“回来。”金月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你看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大人?我为什么要嫁给你,你能给我什么好的生活。”

“我……”林澄砚低头,“我会对你好的,我一定对你好。”

“怎样好?把你的零食分我一半?把你乱七八糟的课业交给我来整理?澄砚……我不需要一个孩子来对我好,我需要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那个侯爷就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我听田布说了,他是因为他的妹妹才娶的你……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我,反正我不同意……你现在不愿意嫁给我也行,再等两三年,等我跟着先生多学习些日子,再回来娶你。”

“我为什么要等你?我已经年过双十了,我还要等你多久?澄砚,不要说这些赌气的话,你替我想一想,我被未婚夫婿退过一次亲,父亲母亲一句话都没说过,由着我挑挑拣拣到今日,好不容易有这样好的亲事,我怎能拒绝?澄砚,你在我心里只是个弟弟,你……”

“我不要做你的弟弟。”林澄砚一下子急了起来,清澈天真的眼睛突然间盛满了暴怒,“谁稀罕做你的弟弟,你怎么了,我才出去半个月,你怎么突然变了。”

“我没变。”金月偏过头,躲过这令她心痛的眼神,“你回去吧,争取傍晚时赶回先生那里。”

冷冷的态度,冷冷的神情,全然没了往日的细心呵护,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她一夜之间与自己划清了界限。林澄砚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幼时那被抛弃的记忆夹着彻骨的疼痛重新席卷而来。

“不,不要嫁给他。”如今能做的只有不停重复这一句。

金月坐回榻上看书:“不要孩子气,快些回去吧,不然到了先生那里该天黑了。”

“你……你不要我了?你说过,你说过要嫁给我的。”

“哄你的话你也信,你这么大了,连真话假话都听不懂?”

林澄砚冲到她的面前:“你有没有心?不。你在骗我。”澄澈的双眸里,震惊、失落还有痛苦都让人一目了然,金月不忍地别过脸,“不要闹脾气,我要看书了。”

“啪。”书卷被林澄砚愤怒地摔在了一旁,“你真是狠心的女人。”

“澄砚。”金月提高了音量,冲到嘴边的责怪还没出口就被面前软软的唇堵住了,金月僵硬地顿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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