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梓鹿给秦礼初发了条微信。

【鹿鹿:今天能早点回来吗?】

梓鹿在两个小时后收到了回复——

【礼初哥哥:不舒服?】

梓鹿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多。

【鹿鹿:有点感冒,吃了药好了。】

【鹿鹿:能不能早点回来?】

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梓鹿抿着唇,抢先发了一句。

【鹿鹿:如果不能确定早点回来就别说能。】

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消失了。

过了十分钟,梓鹿的手机来了两条银行短信——贵账户*6666转入汇款5200000元,现余额60435000元;贵账户*6666转入汇款1314000元,现余额61749000元。

与此同时,还有秦礼初的微信消息。

【礼初哥哥:晚上和夏桃出去逛街,晚上有重要会议,不用等我回来。】

言下之意是拒绝了。

尾号6666的银行卡是她的零钱卡,梓鹿看着上面带着象征性的情侣数字,垂下了眉眼,无声地扯了扯唇。

说起来,秦礼初这样的钢铁直男懂得转账520、1314这样的数字还是她教的。

他们七月领的证,过没个小半月就是七夕。

梓鹿特别期待两人婚后的第一个情人节,她其实也不缺任何东西,更不缺金钱。

她出生豪门,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名门千金,虽然有一对不靠谱的父母,但是她的外公疼她,在普通女孩子沉迷给芭比娃娃穿漂亮衣服的年纪时,她已经开始玩彩宝了。

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还有各种各样的钻石,她的外公花了巨额的金钱为她拍下不计其数的珠宝,就为了满足她用亮晶晶的宝石装扮芭比娃娃的愿望。

即便后来她离开了南方,离开了外公的庇佑,她的钱也从未短缺过,外公每个月给她两百万的零花钱,她的父母虽然离婚了各自重组家庭,但想必是愧疚心使然,对她在金钱上的补偿更是大方。

她只是想和秦礼初一起过七夕,想要自己的丈夫给自己送礼物,哪怕是街边摘的野花也行。

梓鹿知道秦礼初是个不解风情的直男,眼里恐怕没有七夕这样的概念,所以在七夕的前几天,她给足了各种暗示。

其实也不算暗示,用她闺蜜桃子的话来说,她跟直截了当在他面前要求七夕陪她过,要礼物没任何区别。

她也精心准备了回礼,是一个精致的宝石袖扣,她在一个高端俱乐部里用八百万的价格拍下的。

可七夕的那一天,他像是一个没事人,晚上还加班,过了十二点才回了家。

梓鹿气了一整天,见他疲惫回家,又不好意思发作,最后也只能自己憋着气忍了,忍了几天终究是忍无可忍。

她问他:“秦礼初,你为什么不和我过七夕?”

他问:“你想过?”

她:“七夕前几天我在你耳边说了这么久,你半句没听进?”

他说:“当时在想公司的事情。”

她:“就是没听我说话的意思吗?”

他沉默片刻,说:“我下周三有空,给你补过七夕。”

梓鹿深吸一口气,说:“不用了,”见他一脸正色,到底还是有几分心软,知道他个性就是这样,又改了口:“行叭,别人过七夕有礼物,我也要。”思来想去,觉得秦礼初这个钢铁直男可能不懂得变通,索性把要求说得明明白白:“除了礼物,你还得陪你的新婚妻子去吃饭,餐厅让季晓岚挑。”

秦礼初问:“要什么礼物?”

梓鹿说:“你的新婚妻子要七夕礼物,还得教你送什么吗?我要的是礼物,就是想要你给我送东西,不管是什么,我就是想要你送的,我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秦礼初:“行,给我一份你拥有的东西的清单列表。”

梓鹿叹气:“算了,难为你了,给我发红包吧。”

秦礼初问:“别人发多少?我参考。”

梓鹿:“反正就是520、1314这几个数字。”

周三补过七夕的那天,秦礼初还真的没准备任何礼物,当着她的面转了5200000和1314000,在手机短信叮的一声后,他用他那张眉眼深邃的俊脸,在季晓岚挑的浪漫高空餐厅里,一板一眼地说:“七夕快乐。”

再之后,吃过饭了,秦礼初又带着季晓岚回公司了。

不过自那次后,但凡是情人节,不管是214,还是314,或者是520跟七夕,以及生日,他都学会了给她转账。再后来,她语气不对,情绪不好,他也习惯用钱解决了。

她不缺钱,再多的钱对她来说,也只是数字。

结婚整整三年,她一份礼物都没收到过,哪怕是一束花。

秦礼初大她三岁。

她打小成绩优异,跳了一级,念大一时,秦礼初大三。

她追了秦礼初整整四年,从她的大一追到了大四,也从秦礼初的大三追到研究生毕业。秦礼初在哈佛念的MBA。那两年,她坐的航班多得数不胜数,没课时便跑去美国找秦礼初,哪怕只是刷脸也坚持不懈。

大四即将毕业的时候,她追了四年,累了,跑去美国问秦礼初:“我最后一次告白,你不答应我以后保证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秦礼初,我喜欢你,可以当你的女朋友吗?”

秦礼初表示:“我下周回国,到时候告诉你答案。”

梓鹿准备回国参加毕业典礼。

她那会儿的热情其实已经消磨得不剩多少了,追了整整四年,冰山都该捂热了吧。她也不是死缠难打的人,秦礼初要不答应当她男朋友那就算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毕业典礼上,秦礼初带着户口本问她:“民政局去吗?”

她愕然。

秦礼初问她:“你追了我四年,难道只想和我玩玩?”

梓鹿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头脑一热,带上户口本去民政局跟他领了证。她一个坐拥亿万资产青春无敌且从未谈过恋爱的少女,一步到位,直接成为了秦礼初的太太。

她从未问过秦礼初爱不爱她。

她想,像他这么古板严肃正经八百没有情趣的男人,面对众多漂亮姑娘的追求从不为所动,愿意和一个女人结婚,起码是有喜欢的。

只有喜欢不要紧,结婚后可以培养爱意。

然而婚后,刚进星龙的新婚丈夫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虽然天天回家,也有沟通,但是似乎天下间就没有比他的工作更重要的事情。

梓鹿不愿再想,想多了只添难过和委屈。

她回过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

她早让张嫂回了家,其他佣人和司机也让他们放假了,偌大的别墅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等十一点半的时候,梓鹿扎起了头发,穿上了围裙,下厨做饭。

她打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和秦礼初结婚后,特地让张嫂教她做了几个家常川菜。做饭这种事儿,只要想学,多做几次总能做得好,几年下来,她的川菜手艺连宋大厨都赞不绝口。

水煮鱼,辣子鸡,鱼香肉丝,麻辣豆腐。

麻辣香味扑鼻而来。

梓鹿觉得有点儿呛,不过她知道秦礼初喜欢这个味儿,皱巴巴地吸了吸鼻子。

她做完四样菜后,已经过了十二点半。

她一一摆在餐桌上,又盛了两碗米饭,刚坐下来不久,就听到别墅外的车声响。片刻后,秦礼初出现在屋里。

他闻到了令人食指大动的菜香味,有些诧异。

梓鹿摘了围裙,说:“你回来了,我做了几样你爱吃的菜。”

秦礼初问:“今天我生日?”

梓鹿问:“你几号生日你不记得?”

秦礼初说:“我记得快了。”

梓鹿又问:“星龙的三十周年纪念日记得吗?”

秦礼初:“十二月三日。”

梓鹿说:“就是突然想做川菜了,你吃吗?”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张张嘴,看着他,又闭上了。

秦礼初中午的那一顿粤菜吃得意兴阑珊,季晓岚贴心,晚上吩咐公司食堂炒多了几样川菜。他十点才吃上了晚饭,这会儿并不饿。

不过看着一桌子热腾腾的菜肴,他说:“我去洗手。”

梓鹿做的分量不多,秦礼初捧场地吃完了。

梓鹿坐在餐桌对面,时不时看手机,时不时看着他,细长的睫毛垂落,在眼睑上落下一排阴影。她整个人有些沉默,不像平时的话多。秦礼初想起今晚她让他早点回来,问了句:“没和夏桃去买衣服?”

“没。”

“今晚是有什么事吗?”秦礼初忽然想起中午林易深说的离婚官司八折的事儿,又说道:“我中午和易深吃饭了,他说在咖啡馆见到你和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一起,是夏桃有需要?”

梓鹿说:“桃子没结婚。”

秦礼初说:“我的意思是夏桃的朋友家人有需要的话,我们秦家也有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

“不用,你留着自己用吧。”

梓鹿抬眼看他,一脸平静地说:“秦礼初,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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