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老大一顿训斥,还被罚抄书。祝圆郁闷极了。

好不容易把祝修齐送走,祝圆憋着股气转回来,朝夏至道:“夏至姐姐,去厨房拿个炉子过来。”

夏至愕然:“姑娘,您要炉子做什么?”虽然才刚踏入四月,天儿已经很暖和了呀。

祝圆苦着脸:“我是拿来烧纸。”不是取暖。

烧、烧纸?夏至大惊:“非年非节的——”

“打住打住。”祝圆摆手,“不是那种烧纸,就是平日里写了废纸,让你拿去厨房烧的那种。”

“那——”

祝圆没好气:“没听我刚被老爹训了一顿吗?赶紧去拿!”

夏至干笑,忙不迭跑了。

祝圆回到书桌前,瞪了眼招祸的纸张——

诶?

她凑过去,仔细盯着上面浮现的字体。

【……见父之执,不谓之进,不敢进……】

这内容很是眼熟啊。

祝圆摸了摸下巴。

为了证实心中猜测,她从书架上翻出一本书册,对着纸张上的墨字逐一核对。

果真是《礼记》!

老爹刚罚她抄写《礼记》,这厮马上就写出来,实在嘲笑她吧?!

祝圆怒了!

顾不上害怕,她抄起毛笔就开轰——

【不要脸!!竟然偷听!】

苍劲墨字停住。

然后缓缓浮现一个“?”号。

【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只是一名小老百姓,你盯着我有什么用呢?】

【何出此言】

【还装?还装?你这么能装,咋不把老天给装兜里?】

对面静默。

片刻后,那苍劲墨字似乎懒得搭理她,接着适才断开的地方往下抄写……或默写。

祝圆郁闷。

【你走不走?不走我要接着抄佛经了!】

对面没理她,执著地继续往下誊抄《礼记》。

【你就不怕我找和尚道士来把你收了?】

对面依旧没理她。

祝圆磨了磨牙,先服软。

【大哥,我跟你远日无仇、今日无怨的,放过我行吗?】

【我只是一名人微言轻的小老百姓,你去找那些个高官富绅啊,好歹能赚点烟火钱,你盯着我有什么用啊?】

【若是你有什么心愿未了,说出来,只要我能帮,我一定帮你完成。】

刷刷刷写了一大堆,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没有影响他写字的速度。

祝圆看着页面上不紧不慢浮现的《礼记》内容,哭了:【大哥,你说句话啊,你究竟要干嘛啊?你这样我压根没法写字看书啊T_T 】

或许是流泪表情太过传神,对面终于有反应了。苍劲墨字慢条斯理将一句话收尾,停了下来——祝圆猜测他是换了张纸——

果然,苍劲墨字回答她了:【我亦有同感】

祝圆皱眉:【什么意思?】

【我已看你抄了半月有余的县志】

祝圆:……

要是真的,这家伙比她还惨啊——她每天从早抄到晚,字还丑……换了她自己,估计得心梗。思及此,她有点心虚:【你可以不看的。】

【我亦需要书写阅看】

祝圆懵了:【你不是鬼魂吗?为何还要看书写字?】

对面停顿片刻,答曰:【不是】

【那,妖?精?怪?】

【不是】

祝圆暴躁了:【那你怎么能看到我写的字、听到我跟爹爹的对话?】

对面静默片刻:【只能看,不能听】

祝圆才不信:【那你为什么写《礼记》?】看了半个月都没写字,一提笔就写《礼记》,骗人都不打草稿的吗?

【无可奉告】

祝圆吃瘪。

对面似乎反应过来:【你也要抄《礼记》】

【废话。】

对面又停了。

祝圆咬着指甲思考。如果对面家伙没撒谎,那他真是人?

问题来了,俩普通人之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难道她穿越一遭,多了金手指?

不对,这算什么金手指,太鸡肋了,还耽误事……

【当务之急,须解决书写阅看之难】

祝圆连连点头,完了才想到对方看不见,忙提笔写字:【对,不然我没法练字了。】

苍劲墨字不疾不徐:【巳时初至午时正,未时正至申时末,此时段我用,别的时段你安排】

这家伙干脆让她别写字得了。祝圆果断拒绝:【不行,我也是这些时段写字!】

对面停下,片刻后:【申时正后给你】

真大方,提前了一个小时呢。祝圆气笑了:【反过来,你说的这些时间我要了,其他交给你。这样我就没问题。】

对面沉默。

【哼,知道你安排的时段多不合理了吧?】祝圆奋笔疾书,【我爹刚才看到我骂人的字,罚我抄十遍《礼记》,归根究底,是你给我惹的祸,这两天你得让给我!以后怎么安排可以再商量。】

对面依旧沉默。

祝圆暗喜:【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

墨字再次浮现。

祝圆一看,差点没气死——那厮竟然又接着抄《礼记》了。

【说话啊,别装死!】

苍劲墨字纹丝不动,保持稳定的速度一笔一划往外冒。

祝圆:@#$@%@^@#$@!%

真是不讨喜!

【大哥,你都能半个月不写字了,继续保持不行吗?】

对面恍若未见。

好,不就是写字吗?闭着眼睛写就是了。看谁先撑不住!

祝圆将聊天的纸张揭起来,揉成团,暂且扔到一边,翻开《礼记》便开始抄。

只写了几行,祝圆就发现规律了——对面的墨字只会在页面中间浮现。

她只要当看不见,刷刷几笔就写过去了。

只是吧……浮现的苍劲墨字不疾不徐、风骨天成。落墨的歪歪扭扭、粗细不均。

对比格外明显。

祝圆越看越别扭,越写越心虚。

恰好夏至抱着个小火盆回来了,她忙扔下笔,抓起桌上纸团奔过去,将刚才的聊天记录毁尸灭迹——再来十遍《礼记》还好说,要是被人当成神经病抓起来,那她才是真的惨。

在夏至担忧的目光下烧完纸团,就差不多是饭点了。

祝圆索性洗了手,领着夏至溜溜达达回正院,还没进门呢,就听见她爹叨叨着跟她娘投诉。

“……哪学来的毛病,竟然会骂人了,你好好管管。”

“兴许是看了什么书学来的?她爱看书,偶尔看到些杂书有粗鄙之言,也是正常。”她娘张静姝如是道。

“那也不行,读书——”

祝圆赶紧钻进去,挨个行礼:“爹,娘,姨娘,”然后朝边上坐着的两位小朋友挥挥手,“妹妹,弟弟。”

他们一家人口算简单,祝修齐夫妇不说,姨娘是张静姝的陪嫁,叫银环,生性安静不惹事。生的女儿叫祝盈,今年才九岁。

张静姝自己有三个儿女,老大祝庭舟,今年十二岁,去了这边的新书院,每月回来两次。老二就是祝圆自己。老三是祝庭方,今年不过四岁。

加上这几年祝修齐都是外派任地方官,没有祝家主宅那一大摊人事扯着,他们家过得还算清静。

反正,祝圆对现在的生活满意的很。

言归正传。

看到她进来,偏瘦的祝盈跟奶声奶气的祝庭方齐声喊姐姐,银环姨娘也朝她微笑点头。

丰腴柔美的张静姝笑容更盛,朝她招手:“回来啦?快坐,就等你了。”

祝圆小跑过去,还没坐稳,就听祝修齐问:“《礼记》抄了多少了?”

她缩了缩脖子:“刚没抄完一遍——”

“到饭点了别训孩子。”张静姝忙推了推祝修齐,嗔道,“待会孩子吓着了,吃不香不长个了。”

祝修齐这才作罢。

祝圆松了口气。

“姐姐,”瘦小的祝盈似有些兴奋,“娘说明儿带我们出去。”

四岁的祝庭方也跟着嚷嚷:“出去!出去!”

“诶?”祝圆忙不迭去看张静姝,“娘,明天要出去吗?”来到这里这么久,她还没出过门呢。

张静姝正吩咐下人上菜呢,闻言微笑:“对啊,明儿一早咱们就出门,去买新衣裳。”

祝圆还没说话,祝修齐先皱眉:“不年不节的,怎么又买新衣?”

“谁曾想到芜县这儿没入五月就热成这样。”张静姝眉心轻蹙,“大人还有去岁的夏衫换一换,孩子们一年一个样,去岁的可不能穿了,明儿赶紧给他们买两身淘换,剩下的回头再慢慢裁剪。”

祝修齐看看身上夏衫,默了,完了问她:“银钱还够用吗?”

张静姝忙推了推他,低声道:“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恰好下人送来饭菜,祝修齐这才闭口不言。

祝圆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儿,从这只言片语便能听出家里境况——家里这是缺钱了?

她爹不是父母官吗?怎么还会缺钱?

祝.小老百姓.圆边吃饭边胡思乱想,偶尔竖起耳朵听张静姝几个聊主宅的情况跟家里琐事。

很快这顿饭便用完了。

祝圆毕竟还背着罚,饭吃完了,张静姝就不护着她,在祝修齐的怒目之下,她只得踩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小厅,回到书房。

对面那厮竟然还在写《礼记》!

都不需要吃午饭、睡午觉的吗?

酒足饭饱容易犯困,祝圆索性拉过一张宣纸,撩对面大哥or大姐聊聊天。

【喂】

对方停了下来。

【既然你不是鬼魂精怪,那咱们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何意】

【有损阳寿、沾染秽气啥的。】

【都是人,何来秽气、夺寿之说】

也是。祝圆想想,又问:【那你不怕吗?】

对方压根不理她。

【别这样,你都抄了好久了,歇会儿,聊聊天嘛。人要懂得劳逸结合,不然容易过劳死你造吗?】

对方终于停下,回了句:【造吗何解】

【“你知道吗”这句话,念快一点】

【为何】

【念念啊,念几遍你就知道了。】

【.】

祝圆看着纸上那一团墨汁,笑喷出声。

正在擦着书架的夏至闻言回头:“姑娘?”

祝圆忙摆手:“没事没事,你继续。”

【话说,相逢即是有缘,目前状况来看,咱们以后还得长久相处……做个自我介绍呗?】祝圆歪头想了想,继续提笔,【我先来,我叫佩奇。】

【你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怎么称呼?】

对方又不理她了。

祝圆暗笑,继续写:【总不能以后都叫你“喂”吧?既然你不说话,那我给你取一个。】

墨字不疾不徐,依然在抄书。

【以后你就叫狗蛋吧。】

唰地一下,纸页上多了一道粗长的划线。

祝圆拍桌狂笑。

小样,还装高冷,治不了你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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