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顾真真

他像个顽皮孩子欢喜的睡不着觉又不敢睁开眼睛眼皮掀着点薄缝悄悄去看宝如。她两只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

见他望着自己立时两眼怒圆的一瞪尹玉钊欢喜的像个孩子,满心雀跃说不出来,赶忙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尹玉钊足足睡了两个时辰。

睡饱了之后,尹玉钊长长伸了个懒腰,趴在床上望着宝如:“李代瑁要动顾氏了吧。”

宝如早知他在荣亲王府有眼线笑道:“我们府中的私事关你什么事,既你睡饱了我也该走了。”

尹玉钊道:“我这里有个苦主等顾真真倒台等了多年了我曾受过她一饭之恩无以为报你将她带入王府,替她了个心愿叫她再见顾真真一面,如何?”

其实并非一饭而是一奶之恩。尹玉钊流恋过的奶妈太多吃过的奶也不计其数,那个苦主,是顾真真的旧仇人,亦是他奶妈中的一个。

墙倒众人推,便是这个理儿。曾经每个人一脚,要踩死赵宝如。如今每个人一脚,要准备踩死顾氏,势便是如此,尹玉钊当然不会放过讨好宝如的机会,适时的,给出临门那一脚。

这番与尹玉钊的见面,宝如倒是颇为开心。

回府的时候已经掌灯了,恰老太妃来请,宝如也暗猜今夜有事发生,就直接到了盛禧堂。

顾氏做为长安第一贤妇,在李纯孝等人的心目中,份量太重。李代瑁若想废妃或者休妻,没有充足的理由,是会激怒这些老儒们的。

李纯孝大宴门生,借助女儿的订婚酒给顾氏造势,还请了十个大儒躲在竹林子里等着给顾氏写传立记,也难怪李代瑁一直在犹豫。

老太妃道:“你爹打杀了清辉堂所有的仆妇们,方才还说让我把一家子的人都叫到盛禧堂来,今儿晚上他下朝之后有事要说,我猜着估计是要休了你娘,宝如,你是咱们家的长媳,告诉会儿你爹来了,你劝劝她,如何?”

宝如自然只有装傻。

正说着,李悠容进来了,见屋子里也没有丫头伺候着,自己捡了张椅子坐了,拉着张脸捧着胸口,恨恨道:“要休便休,我是没意见的,我估计我二哥也没意见。我娘与我爹十来年的怨偶了,分开又有何不可。”

老太妃道:“这叫什么话?天下间那里有劝父母合离的。”

悠容冷笑:“既两看相厌,为什么不分开?难道母亲稀罕个王妃名头么?若是那般,何不保着名头,到庙里去修行,若她果真去,我陪着她去。”

老太妃多年的涵养,叫孙女几句冷冰冰的话给顶起了怒火,拍着桌子道:“你娘嫁过来二十年,她生了你们三个,一手带到大,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你是她唯一的女儿,怎能也说这种话?”

李悠容捡起个摆在桌上的如意摆件砸在地上,怒吼道:“奇了怪了,她有带过我一天吗?小时候我生了病,难受的要死,想要叫她抱抱,她都不肯,怕我要吐脏了她的衣服。

只会说,奶妈,快把她抱走,快抱走。一手带到大,真真笑死人。”

老太妃手抚着额,铁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李悠容兔子咬人一般,发起火来没完没了:“果真贤良淑德,笑话。青蘅怎么死的?说二嫂放印子钱的事,您也知道是她栽赃二嫂,可您一句话也不说,替她瞒着,如今还敢劝我。”

战火突然就烧到宝如身上。

绯心忽而叫道:“郡主,郡主你怎么啦?”

李悠容唇角往外溢着血,抽抽噎噎道:“在她心里,我爹和我们三个早都是死人了,唯有一个永儿,她爱的唯有一个永儿,因为永儿也是她生的。”她哽噎着,忽而喷出一口血来。

宝如还想往前奔,叫苦豆儿一把按回椅子上。

这秦州来的小丫头,手脚麻利,果断,一把拎上李悠容的脖子,在满室婢子们的尖叫声中,勺柄捣进李悠容的喉咙,忽而膝顶她的胸口,再狠命一压,连血带汤,李悠容吐了个稀里哗啦。

一屋子的女人,跑的跑叫的叫,这时候宝如才醒悟过来,李悠容在来之前,就已经服毒了,她明知李代瑁今天要揭顾氏的皮,娘娘不亲,爹爹不爱,一想自己将来要受人戳脊梁骨,是想着自己要先死。

宝如吼道:“豆儿,快去带她找御医,催吐,她这是服毒了。”

苦豆儿抱起李悠容便跑。

老太妃跌坐在椅子里,怔怔道:“这孩子,这孩子又是何苦呢?永儿是代圣的儿子,跟你娘又有什么关系?”

她正说着,顾氏一身素缟,叫两个护卫给押进来了。

李代瑁紧随其后,再接着,帘子一掀,屋子里居然涌进来七八个白胡子苍苍,一身素衣的老儒们来。李代瑁指着宝如道:“这皆是咱们长安城有名的大儒们,昨夜闯进府,一夜宿在清辉堂外的竹林中,防着本王杀王妃,瞧瞧那位,八十了,昨儿才抬了房小妾,身子正的不能再正,搬椅子来,给他们赐坐。否则等他累死在这儿,那小妾岂不是要独守空房?”

说着,他自己转身,也坐到了老太妃身旁。

盛禧堂空旷宽广的大殿里,成十位老儒们分两排而座,倒也不嫌拥挤,宝如和尹玉卿两个都站到了老太妃身后。

顾氏有这十位老儒撑腰,也不相信李代瑁直敢当着外人的面自揭家耻,再者,也是自信自己还有后手,不说收敛,反而指着李代瑁便骂了起来:“荣亲王先是让一个血脉都不能查证的庶子进门,庶子进门之后,一不曾叫我一声母,二不曾跪过一杯茶,如今李代瑁自己扒灰不说,还想借庶子之手,铲出我这个碍事的主母,今日他要在此休我,诸位也不必为我请愿,若能活着出去,将我的事迹广为传唱,叫长安人都知道李代瑁的伪君子之面即可。”

宝如眼皮一跳,也在找时机,要掐断顾氏扯扒灰一事时该怎么把话题插开。

李纯孝适时站了起来:“恰是,母不称母,如此礼乐崩坏,怎么得行?”

李代瑁将从小院带来的那柄铜镜砸在地上,摔成瓣:“成亲二十一年,我从不曾负过你。可你不但招方勋为入幕之宾,还跟本王的弟弟私通整整十年,睡出个孩子来,大剌剌养在本王的府中。顾真真,你有何颜面敢在此咆哮,说孩子不敬你?”

自打秦王去后,这些日子顾氏整日以泪洗面,但从未担心过她和秦王的事会揭出来,猛然听李代瑁这样说,厉声道:“你这是栽赃,我何曾……”

李代瑁冷笑个不止:“真情永驻,代圣传情。你们偷情的宅子,离本王的王府不足五百米,让这几位大儒都看看这柄铜镜,叫他们仔仔细细的看,一会儿再请他们去你那小院子,赏赏春宫,出去了若要传言,也好有得说!”

连春宫都敢给这些老古董们看,李代瑁这是一丝的脸皮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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