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天的开始,良辰再次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在那诡异的世界里疯狂的奔跑,直到筋疲力尽他才绝望的停下脚步,伤痕累累的身体瘫倒在地,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

一双冰冷的手,在眼泪滑过脸庞到达耳垂时,把它轻轻的擦去。那是一双生满老茧的手,良辰可以感觉到划脸的感觉。他想睁开眼睛,看看这双手的主人是谁,但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这孩子在发高烧呢。”

就在良辰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一看眼前的男人时,妇女的话语从不远处响起,良辰从妇女所说的话中判断出,这是伯母的声音,那么刚才抚摸自己的就应该是伯父。伯母的声音大到传进了另一个房间,李乐的耳朵里。李乐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外面跑进来看着良辰满头大汗的额头,心里一紧急忙的问道:

“妈,他怎么了?”

“发高烧,可能昨天冻到的。”李老爹皱着眉头从良辰旁边站起,然后用命令的口吻对自己的妻子说道:

“文凤,你去拿退烧药过来给他吃上,不行一会带他去医院。”

“行,女儿,你先去把大门开开。”

李乐娘转身对女儿说了一句,然后急忙的走出房间。李乐担心的看了良辰一眼,然后拿起钥匙向门外走去,李乐娘与此同时从外面跑了进来,将手上的药片放进良辰的嘴里,然后将良辰扶起给他喝了口清水。

“不行我一会呆他去鬼婆那在看看吧。”

“别去鬼婆那了,这肯定是冻到了,一会去医院开点药,不行打一针就能好。”

两人担心的看着良辰,与此同时李乐在院子里响起一声尖叫,然后失魂的跑进了卧室,一下就抱起母亲。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李乐身体有些抖动,不断的抽泣着也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向门外的方向指了指。李老爹皱着眉头看着女儿的举动,然后若有所思的出门,在院子里看了一会,最后像大门走去。到达大门后,李乐爹猛然发现挂在门边的黑色口袋,李老爹疑惑的拿起袋子向里面看了看,然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回到房间后,李乐爹将黑色口袋放进兜里。李乐娘看见丈夫进来,一边拍着女儿,一边急忙的问道:“外面怎么了?”

“不知道谁放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没事,一会我去给寒冰送去。”

“给警察送去?什么东西?”

没弄明白的李乐娘好奇的问道,话音刚落良辰便从床上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然后惊诧的看着李老爹。李乐此时仍然没缓和过来惊吓,听完母亲的话后在一旁颤抖的说道:

“是是人的耳朵。”

“什么?”

“没事,不用担心,先去吃饭吧。”

李老爹拍了拍李乐,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从床上坐起来的良辰向门外走去。良辰流了一头冷汗,脑海顿时空白一片,直到李乐的母亲过去拍了拍他,良辰才恢复知觉,一脸茫然的从床上下来,看了看受到惊吓的李乐,他的内心猛然升起一丝内疚。毕竟那黑色的布袋,是他昨天亲自挂上去的。

寒冰模糊的看着前方有一个人影闪过,他好奇的跟了过去。他们穿过了一栋又一栋土房,然后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最后黑影停在了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下。

寒冰也紧跟着停了下来,他找个地方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然后偷偷的看着前面的影子。他的样子像是做贼,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然后便低头忙碌了起来。这是寒冰开始纳闷,他为什么要跟着这个人影来到这里?刚才他明明坐在派出所里,怎么此时却来到了与派出所相差千米的山下?

难道是做梦?这是寒冰的第一个反应,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右手掐了一下脸庞,原本应该有的疼痛感却消失不见,这时寒冰才确切的肯定,此时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梦境而已。得到这样的结论,寒冰抬头看向前方不远的黑影。

黑影依然蹲在地上忙碌着什么,过了许久它才站起身,在树枝上捆绑起一根麻绳,然后又找来几块砖头搭在一起。这一连串的举动让寒冰马上明白了过来,这个黑影想要上吊。寒冰惊出一身冷汗,也顾不得是梦境还是现实,猛的踏出一步,然后快速的向黑影跑去。然而寒冰无论如何的奔跑,都到达不了黑影所在的位置,他眼睁睁的看着黑影将马上套在脖子上,然后将踩在脚下的砖头踢到,最后黑色的影子就如同一块布一样飘荡在风中。

寒冰想转过身,不去看这残忍的场面,然而他的身躯已经完全不听从他的指挥。这是梦中,这是梦中。寒冰口中这样念叨着,然后双腿一用力,身子向前窜去,直到黑影的下方,他才停住脚步。

而此时黑影仍然是黑影,即使近距离的观看,寒冰仍然无法看清其脸庞。寒冰想试图将黑影解救下来,即使在梦里,他也不允许有人在他的眼前死亡。他的双手刚刚抬起,却发现手中一直攥着一个信封,他好奇的将信封打开,里面写着三个血红的大字:你输了。

你输了。这几个字如同刺骨的寒风,钻进了寒冰的大脑里,刺激着他的每一个细胞,此时风似乎瞬间大了,黑色影子不安分的飘荡着,它似乎在笑,那不是凄惨的笑,也不是开心的笑,而是一种藐视的微笑,许久黑影如木偶般动了起来,一双惨白的手缓缓上扬,最后使劲的抓这头发,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发出后,黑影的尸体从绳子上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他硬生生的拽下了自己的头颅。

“不。”

寒冰满头大汗的从电脑桌前坐起,然后一双通红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屏幕。过了许久,他才缓和过来,深吸一口气后他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瞟到了一旁的纸条。

纸条上的位置并没有变,昨天寒冰也一直没有离开过办公室,他原本计划着该如何突破案件,可不知不觉中竟然趴在前方的电脑桌上睡着了。而那个梦,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是因为太过于注重那张纸条,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梦来。

寒冰这样安慰着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此时窗外已经大亮,看起来今天毕竟是一个好天气,只是不知道对于案件来说,今天是否还是一个好天气。

伸了个懒腰,寒冰猛喝几口温水,然后看了看手腕上手表,此时已经六点多,看来王忠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想到这里寒冰又马上回到办公桌前,将昨天晚上的计划又详细的在稿纸上写了一遍,为了便于一会开会的时候说。

王忠是第一个进入的办公室,进来时仍一脸疲惫。田文广在王忠之后,不过两人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差别,都是眼睛红肿,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寒冰看着两人进屋,然后各自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才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表,然后对王忠说道:“陈婷呢?她好些了没?”

“出门之前给她打的电话,恐怕今天上午是来不了了。”

“这几天累坏了,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上午吧,对了,问她昨天的事情了么?”

“问了,不过她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听见了脚步声,然后出门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就晕过去了。”

寒冰听到这里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将刚才整理好的计划拿在手里,然后凝重的看着田忠两人。三人对视了一会,寒冰才轻咳了一声说出了今天的行动。

“昨天晚上我分析了一下,凶手之所以如此猖狂,完全是借桥月的名义开脱,然后他悄然的隐藏在了村民中。”

“话虽这么说,之前我们已经就知道凶手的套路,但若想要让村民明白,之前死去的人不是桥月所谓,而是有人故意行凶,恐怕有一定的难度。”

“我已经想好了,咱们现在需要当着村民的面证实一下桥月已经死了,然后让鬼婆出来立誓,让鬼婆告诉村民,之前的一切不是她和桥月的所为,村民一定听鬼婆的话。”

“让鬼婆立誓?这恐怕有些困难吧,在说桥月死了已经是村民都知道的事,村里人之所以认为是桥月回来了,这绝大部分还是因为鬼婆的因素,大家都认为她有邪门歪术,可以控制鬼神。”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村民在有这样的想法,否则只会让凶手更加猖狂,必要的时候,咱们可以用些手段。”

“手段?什么手段?”

“只要让鬼婆站出来澄清,只要让村民不再以为这一连串的案件是桥月的所为,任何的手段都可以。”

“寒冰,说道这里我到是有一计。”

“说。”

“我们可以当鬼婆的面羞辱桥月,到时只要我们没出事,村民那边不就自然明白了么”。

“老王,你这是什么狗屁计策,你这不是往自己身上揽活么,这要是凶手真对咱们下手怎么办?”

田文广听完王忠的话后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然后指着王忠气嘟嘟的说道。王忠听了田文广的话并没理会,而是将视线看向了寒冰,试图从寒冰的口里得到认可。

“这方法不太可行,其实不用让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让一两个村民知道,到时候人传人也就都知道了。”

“这我也知道,但总不能咱出去散播谣言吧。”

“当然不是,田叔,你去找几个人,让他们到那片小森林,就说有点事情需要他们帮忙。”

“帮忙?去那里帮什么忙?”

“我要当着村民的面挖开桥月的坟,证明桥月的确是躺在里面,证明案件跟这个女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

“行了,就按照我说的做,半个小时后森林集合。”

寒冰坚决的说完将头转向一边,田文广与王忠对看了一眼,并没有在继续说什么。

两人穿上外套,一齐看了一眼寒冰,似乎是希望寒冰改变主意,然而寒冰此时正对着纸条发呆,不知在想写什么,无奈下俩人只得走出办公室,按照寒冰所说的去做。

善义村,第三天。十五分钟后。

王忠与田文广按照寒冰的指示,在村庄附近找了几个爱说闲话的男人,并且将其领到了寒冰所说的小森林。此时寒冰已经站在森林的外围,见几人过来后二话没说便走进了森林,众人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只好跟了进去,直到走到刻着孟桥月的坟墓前,寒冰才停下脚步,指了指之前拿过来的工具,对众人说道:“派出所的人手不够,今日过来是想让各位帮忙打开这个坟墓。”

“什么?寒冰,你疯啦。”众人听见寒冰的话脸色变的煞白,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中年人走上前,不可思议的对寒冰说道。寒冰冷冷一笑,转身看着石碑对背后的人说道:“查案是我们警察的职责,既然有人说人是桥月杀的,那我就要亲自问问她。”

“这——寒冰,死人怎么问啊?”

“死人都能出来杀人,有什么问不得的?”

寒冰说完这句话后拿起铁锹,然后眼睛看向了王忠和田文广两人,两人似乎也明白了寒冰的意思,也都走过来拿起地上的工具,几个人开始你一下我一下的挖掘坟墓。众人相互对看一眼,私下开始小声的叨咕,并没有人上前去帮助寒冰等人挖坟。

“寒冰是不是疯了?”

“才几天,村里就死了两个人,听说还在张宝家的地窖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恐怕是被逼的。”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啊?”

“这事不像别的事,你敢去帮忙?万一鬼婆知道了,放出一两个小鬼来,你能承受的了?”

“咱先看看在说吧,看寒冰他们究竟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众人说完纷纷站在一旁,一脸凝重的看着正在卖力挖坟的几个人。田文广用眼睛瞟了一眼周围的人,其实他的心理明白,寒冰之所以让他们过来,并不是想让他们真的帮忙,只不过是想让他们做个鉴证而已,但虽是这样,田文广的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与王忠是在这个村子里呆了大半辈子,他们是知道鬼婆的厉害的,虽然没亲眼见过,但从村民的敬畏程度,和那些传言来说,鬼婆并不是善果子,这如果她怪罪起来,该如何是好啊!

王忠并不比田文广好多少,心里虽说有那么一点的恐惧,但是他最大的,还是担心这私自挖坟的罪过,如果上头知道了怪罪下来,恐怕就得提前退休了,而且这休退的还一点不光荣,给职业生涯留下了一个败笔。此时的他已经默默地念叨了不下百回,希望此事时做完就算了,不会有人真的追究起来。

“棺材露出来了,快看。”

正在王忠与田文广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一边卖力的挖掘着坟墓时,一旁站着的几个人,其中一个高声的喊道。听见他的话,忠田两人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视线看向了露出棺材的部位,心里猛然打了个激灵。

“继续,快些。”

寒冰似乎看穿了两人的心事,严厉的说完后更加卖力的挖掘者坟墓,田文广与王忠相互看了一眼,也开始低头挖掘了起来。

此时站在一旁的几个大老爷们也都捏了一把汗,低声的不知在叨咕着什么。

良辰迅速的吃完早饭,然后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刚才饭桌上李乐一句话也没说,而且只吃了一点便上伯父的房间里休息了。良辰看着李乐的样子,心里本来就感觉惭愧,此时除了惭愧外,他还多了许多的疑惑。

昨天桥月让他上鬼山时,明明已经说明只要将布袋放在门口,到时她自会有安排,而此时里面装着恶心东西的黑色布袋,却吓到了李乐。难道是这个叫桥月的网友在耍自己不成?那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呢?不可能就是为了吓一吓李乐吧?一定还有别的目的。良辰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了笔记本,他快速的将线连接好,将电脑打开,直接在桌面上找到QQ,并且快速的登录了上去。

QQ安静得不得了,良辰本以为叫桥月的网友会留言给自己,可登录上去后,并没有听见久违的滴滴声。良辰失望的看着QQ,然后在最近联系人里点出了桥月的对话框,双手在键盘上停留了一会,最后打出了这样一段话: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如果你要伤害到李乐以及她的家人,我就会把你和我的聊天记录送去派出所,我想你也不希望这样。

打完这行字后,良辰靠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房间里蔓延着李乐的体香,刺激着良辰的每一根神经,他贪婪的的呼吸着,好似要将房间里残留的香气一丝不留的吸进体内。电脑发出风扇嗡嗡的转动声,良辰闭上眼睛,试图不去想近几天来发生的一切事情,然而越是这样,那些画面就越是肆无忌惮的出现在脑海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耳边回响起了QQ的滴滴声。

良辰迅速睁开双眼,视线里屏幕的右下角出现了闪烁的头像,既有些兴奋又有些恐惧的将鼠标移到头像上,然后双击了两下。对话框瞬间弹了出来,那个名为桥月的网友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桥月:规则是由我来定的,谁在我的游戏里,谁不在我的游戏里,是早就规划好的。

独爱江湖:我不管你规划了什么,总之你的计划里我不允许伤害李乐。

桥月:你的权利是配合我的游戏,配合的好,或许李乐不会有什么危险。

独爱江湖:我没时间陪你玩。

桥月:你以为我是在玩?你如果是这样想的,恐怕李乐迟早会因为你而死去。

独爱江湖:我现在就把和你的聊天记录送去派出所,你就等着被警察抓吧。

桥月:那麻烦你告诉一下寒冰,就说这局他输了。

良辰本来打算好好骂骂桥月,但双手在键盘上停留了一会后,他却猛然的将QQ关掉,然后跑出卧室,见伯父正穿好衣服打算出去,良辰急忙拦在了伯父前面,然后有些吞吐的说道:“伯父,你你是去送那些东西?”

“恩,给寒冰送去,可能对案件还有帮助呢。”

“交给我把,我正好也有些东西要送过去。”

“你要送什么?”

“没没什么,对了,我电脑出了点小毛病,听说寒冰是个电脑高手,我找他看看。”

“这样啊,那行,你就直接把这布袋送过去吧。”

伯父说着从上衣兜拿出了黑色布袋递给良辰,良辰拿着布袋双手猛然抖动一下,然后便匆忙的又回了卧室,简单的在卧室里收拾了一下,最后良辰挎着装笔记本电脑的背包,手里拿着黑色布袋向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寒冰等人围在腐朽的棺材旁,最后在寒冰的一声令下,田文广与寒冰两人启开棺材上的长钉,然后将棺材打开。

尸体已经腐烂,已经无法确认此时躺在棺材里的人,就是桥月的尸体。一些送葬品摆放在尸体的旁边,寒冰右手捂嘴蹲在棺材旁仔细的查看,一旁的田文广将头扭向一边,然后肯定的说道:“没错,这就是桥月。”

“这身白色的连衣裙我记得”。

围绕在田文广左右的村民附和的说着,听了几人的话寒冰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穿在尸体身上的连衣裙,雪白的衣裙显得有些肮脏。

“我也记得这身裙子,但有一点我始终都没想明白。”

寒冰站起身,将视线看向村民若有所思的继续说道:“桥月上吊的时候应该是冬天,她为什么会选择穿裙子呢?”

“听鬼婆说这裙子是她的最爱,即使是选择死亡,也总得将自己打扮漂亮的吧。”

“寒冰,既然已经知道桥月已经死了,把棺材盖上吧。”

王忠最后意味深长的说完后,寒冰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大伙开始忙碌着将盖子盖上,然后重新埋上土,一切整理完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左右,被王忠找来的几个村民先后离开了森林,最后只剩下了寒冰与王忠,还有一直在一旁不知想什么的田文广。

“这出戏似乎没什么必要。”

“最起码证实了一点。”

“什么?”

“桥月真的死了。”

寒冰说完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坟墓,王忠无奈的摆了摆手,然后对一旁发呆的田文广说道:

“想什么呢?”

“你说凶手为什么一定要选桥月呢?”

“因为桥月是鬼婆的女儿被,或许凶手只是想利用鬼婆在村子里的地位,我说文广,你怎么对这事这么上心呢。”

“别瞎说我这是是关心案件。”

“得了吧,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拿着工具,你们先回派出所,我去趟鬼婆家。”

“刚挖完她女儿的坟,你不怕鬼婆”。

“我还是有些事情不明白,这些问题需要鬼婆解答。”

寒冰说完径直的离开了森林,田文广与王忠两人将工具整理到一起,然后扛着工具向派出所走去。

此时派出所外,良辰来回的徘徊着。从刚才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良辰本以为他能下定决心将事情告诉警察,但来到这里后,他又开始犹豫了起来。

他不知在桥月的计划里,他所但当的是一个怎样的角色,他也不知道,自己将聊天记录告诉警察后会招来怎样的麻烦。他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并没有人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他担心如果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恐怕不但自己有麻烦,而且还害了李乐一家,毕竟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赌局,如果失败了会丢了性命的。

“寒冰真是疯了,竟然私自去挖桥月的坟,这要被鬼婆知道了还不知会怎样呢。”

“可不是么,刚才吓坏我了,都没敢正眼看棺材。”

“谁敢啊,到现在我手心还冒冷汗呢,真不知寒冰这样做是为啥。”

“能为啥,还不是想证明人不是桥月杀的。”

“那也没必要挖坟啊”。

正在良辰左右为难时,几个村民从他身边走过议论着。良辰听见桥月的名字先是一惊,然后傻呆呆的看着几个村民走远后,他才从兜子里拿出黑色布袋看了看,然后若有所思的向李乐家的方向望去。

猛然间他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拿在手上的黑色口袋差点掉在地上。他努力的稳了稳身子,然后皱着眉头将视线看向自己的脚下。

陈婷休息了一上午。中午时分,她在家简单的吃了点东西,然后便走出了门。还没走出多远,她便听见寒冰挖坟的举动,心里还在琢磨着这是怎么回事,寒冰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在电话里寒冰说出了原委,并让陈婷陪同他去鬼婆家走一趟。陈婷刚好在鬼婆家的附近,便说在门口等。

到达鬼婆家时已经十二点多,陈婷百般无聊的拿出随身听呆在耳朵上,坐在鬼婆家附近的椅子上,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等待着寒冰。寒冰来时刚好一首歌曲唱完,将随身听收起来后,陈婷迎上寒冰,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并没说话,便径直的走进了鬼婆家。鬼婆正在吃午饭,盘腿坐在炕上,看见寒冰过来,便将手上拖着的饭碗放下,笨拙的从土炕上下来。

“寒冰啊,快进来。”

寒冰对着窗户对鬼婆摆了摆手,然后便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房间里依然蔓延着那种腐臭的味道,寒冰下意识的用手捂了捂鼻子,然后瞟了一眼右面的门走进了左边的卧室。鬼婆将炕上的杂物推到了一边,然后拉着陈婷坐了下来。

“鬼婆,不用麻烦了。”

“麻烦啥,这屋子平时我也不收拾,乱的很。”

鬼婆说着将碗筷收拾了下去,然后从厨房搬来凳子让寒冰坐在了上面。寒冰有些拘谨的坐在凳子上,然后瞟了眼陈婷后默默的对鬼婆说道:“鬼婆,我这次来主要是”。

“我都听说了,为了查案我能理解。”

“您听说了?没事先打声招呼就这都是为了破案。”

“没事当初我老公跟你一样,做事也喜欢先斩后奏。”

“对了鬼婆,您能详细说一下你女儿的一些事情么?既然凶手用桥月做挡驾牌,他一定是对桥月非常了解,我们想从这方面下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帮助。”

“桥月——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鬼婆说着看向了柜子上的相片,想必寒冰的话多少让鬼婆有些难过,那些不愿想起的记忆,也支离破碎的在鬼婆的眼前拼凑了起来。她的眼圈有些湿润,寒冰虽不忍心沟起鬼婆的伤心,但为了案件,为了村民的安全,他又必须要挑开这个话匣子,有时候人生就是有许多类似的无奈。

“鬼婆,你还能记起桥月自杀之前的事情么?为什么村民会说她——不知自重。”

“村民看见的只是表面,当初桥月有村里最漂亮的衣服,村里的那些男人看见桥月的穿着,就认为她不是个良家女。要说村民的误会,还得从赵文强妻子说起。当时赵文强的妻子见丈夫跟桥月扯上了关系,便把桥月拉到大街上痛骂了一顿,并且当着村民的面扯坏了桥月的衣服。桥月这孩子倔强,明明有一肚子的委屈,可就是不服输,也不肯低头认错,村民也就因为这样,给桥月按上了个不知自重的头衔。”

“这事我也知道,难道还另有隐情?”

“当然有隐情了,凡是眼睛所看见的,我们都不可全信,不要以为眼睛是我们最忠实的朋友,它们是会骗人的。”

鬼婆发表一番感慨后,伸手拿起相片擦了擦,然后将视线看向了窗外。寒冰与陈婷对看一眼,然后将视线一齐看向鬼婆,默默的倾听着鬼婆接下来要叙述的事情。

“这事要从三年前的一个夏天说起,那年夏天连续下了一周的雨,河水上涨,大坝开了个口子,正好将我辛苦种的那三亩七分地给冲垮了。也是同一年,桥月的阿姨从城里回来,说是被人骗光了所有的钱,而且房子也被人家拿去抵债。桥月的阿姨从我这里拿走了五万块钱,说是先把房子赎回来在说,这也是我用了大半辈子所攒下的所有家底了。桥月的阿姨本来说三个月内就能把钱还给我,结果都过了大半年,也没见她回来还钱,当时我恰巧又生了重病,桥月知道家里没钱给我看病了,于是她就跑到外面借钱。桥月对不少人张了口,但没有一个人肯借钱给她,最后她就遇见了赵文强,桥月说明原因后,没想到赵文强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而且还让桥月马上跟她回家去取钱。桥月乐坏了,以为碰到了好人,可没想到跟赵文强回家后,他却对桥月动手动脚,桥月也不敢反抗,她天真的以为赵文强真会把钱借给她,桥月哪里知道,其实赵文强家也穷的很,至今还欠了外面许多钱。”

“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是你们所看见的情况了,赵文强的妻子回来时见自己的男人跟桥月搞上了,一气之下就将桥月拉到大街上又打又骂,从那以后,桥月便不敢在出屋子了,久而久之她的精神就开始变得神经了起来,老是在房间里摔东西,有时候半夜也会从炕上跳起来大叫。”

“事情竟然是这样的,难怪从那以后就很少看见桥月出门了。”

“这也是桥月最终选择自杀的真正原因么?”

“这当然不是主要原因,其实桥月死前”。

鬼婆声音显得有些哽咽,红红的眼圈流下了泪水。鬼婆将泪水擦掉,然后伸出苍老的手将相片放回柜子上,然后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默默的说道:

“桥月死前怀上了赵文强的孩子。”

“什么?”

鬼婆的话让寒冰与陈婷同时喊了出来,两人万万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淡淡的事情,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真相。

良辰走到派出所门口,刚好看见王忠与田文广两人扛着铁锹走了过来。两人这样的举动猛然让良辰想起,刚才几个村民的谈论。难道他们真的去挖桥月的坟了?不知结果如何,如果警察已经锁定了凶手的目标,那自己将这些东西送去也已经毫无用处了,况且还有可能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麻烦。

“良辰?你在这干什么呢?”

“我——我”。

良辰吞吐了半天,最后直到脑海里回想起刚才村民们所说的话,才坚决的攥着拳头,一脸认真的对忠、田两人说道:“我有些东西要给你们看看,或许对案件能够有帮助。”

“东西?进屋在说。”

听见对案件有帮助,两人神秘的对看了一眼,然后将良辰拉进了办公室。来到办公室后,田、忠两人装模作样坐在良辰的对面,以人民警察的姿态严肃的看着良辰,像是在审问犯人似的将良辰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良辰不自在的低下头,然后从兜子里拿出了黑色的布袋仍给王忠,王忠接过袋子看了田文广一眼,然后若有所思的将袋子打开。

王忠的脸色变的难看了起来,眉头紧紧皱起一句话不说。田文广好奇的看着王忠的举动,然后一把抢过布袋看了看,他的表情跟王忠没什么两眼,嘴微微张开,肉嘟嘟的脸庞失去了光泽,显得有些苍白。沉默了几秒钟后,田文广才缓和过来,看着良辰一脸凝重的问道:“这这是在哪里发现的?”

“今天早上,在李乐家的门口发现的。”

“今天早上?那昨天晚上没有什么异常么?”

“这这东西是我取回来的。”

“什么?”

“昨天晚上我上鬼山将着袋子取回来挂在门口的。”

“是你取的?你是说你昨天晚上去鬼山了?”

“恩,有人跟我说让我去帮忙取些东西,否则李乐和她的家人会有危险。”

“难道难道昨天不在村庄的人是你?”

“什么意思?”

良辰被王忠的问话弄晕了,田文广与王忠对看了一眼,并没打算跟良辰解释,而是继续的盘问道:“你说有人让你帮忙取东西,知道是谁么?”

“知道,是一个网友。”

“网友?你能说的在仔细一些么?”

“我把电脑带过来了,上面有我跟她的聊天记录。”

良辰说着将笔记本电脑从抱里拿了出来,插上电源后找出了从最开始与桥月相识,一直到昨天所聊的所有内容,王忠与田文广仔细的看完一遍后心里升起了许多疑问,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两人将聊天记录复制进了办公室的电脑里,然后用几张白纸打印了出来,便让良辰先回去了。

良辰走后,田文广与王忠两人对着口袋琢磨了很久,最后也没弄明白,凶手为什么要让良辰上鬼山,并且取来了这些东西?百思不得其解后,王忠拿起电话给寒冰打了过去,毕竟寒冰年轻,思路缜密,不像他们两个快要进入老年的人,脑袋瓜在怎么摩擦,也除不掉那一层铁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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