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至,鹊鸟已经撒欢儿地在枝头蹦蹦跳跳。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夹杂着清脆的鸟鸣。莺啼婉转,声声入耳,更是比金丝笼里养着的鸟儿叫得动听。

乾清宫的殿门并没有如往日那般,将十二扇殿门都打开,却是悉数紧闭着。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棂照进去,照亮了外殿的楠木雕纹玻璃罩背,罩前设地平台一座,平台上摆置紫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屏风前设着宝座、香几、宫扇和香筒。轻薄的光线在那上面蒙了一层白雾,迷离若隐,精巧华丽得宛若仙境。

怜儿,不,应该说,莲心,在这个世界里,她叫做钮钴禄·莲心!揉揉自己有点沉重的眼帘,莲心发现已经躺在软榻被衾里,却不是自己熟悉的床榻,连身上的宫裙都换成崭新的——月白缎丝质百褶长裙,作为里衣尚显纤薄。她下意识地攥了攥襟口,扶着床板想起身,小腹传来的一阵剧痛却让她跌了回去。

思绪回转,莲心想起昨夜自己逃离南三所,被侍卫拆穿后,不知胡乱跑到何处,冲撞上了一些人,又被踹了这一脚。

这时,幔帘外响起轻轻的嗓音,“姑娘可是醒了?”

莲心这才惊愕地发现原来殿内还有人。挣扎着起身,伸手掀开床幔,浓郁的金杏色,在一刹那间赫然扑面而来。

宽敞的内殿中,檀木雕镂成一道道垂花门,明黄色的鲛绡轻挽,一道花梨木雕万福万寿纹为边框、内镶大玻璃的隔扇,将内殿分割成东西两处。东侧有花梨木雕竹纹裙板玻璃隔扇,西侧有花梨木雕玉兰纹裙板玻璃隔扇,又分别将东西次间与明间隔开。她正好在西次间的暖阁里,自昨夜亥时一直到今日辰时,足足睡了十二个时辰。

入眼处,床幔是金杏色,铺毯和挂缎也是金杏色,一脉脉璀璨的色泽,将奢华瑰丽的内殿装点得更加金碧辉煌,摆设却是无处不内敛。

“这是什么地方……”

“万岁爷吩咐奴婢,等姑娘醒后,就带姑娘去暖阁一趟。”

莲心怔怔地看着面前低眉垂眼的宫婢,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却是难以置信地反应过来,原来,昨夜救了自己的是当今皇上!那自己就是身在……乾清宫?

沐浴、更衣、用早膳。莲心将一切都按部就班、战战兢兢地做完,便由宫人领着,自侧殿偏门出。绕过北侧的耳房,顺着抄手游廊一直来到西暖阁里。

昨夜有一个神秘女子宿在乾清宫的事,早就在宫里面传开了。这会儿乾清宫宫门外,到处都是眼线,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好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可一直等到巳时,负责洒扫的宫婢将殿门打开,都没见一个陌生的影子。

雕镂鎏金铜鼎里的香料都熏好了。莲心跪在红毯上的时候,暖阁内没有留任何伺候的宫婢。引路的婢子将她送进去,自己就退下了,而后关了殿门,在外面守候。

现在是刚下过早朝的时辰,朝臣觐见之后,便有成堆的公务要处理。纸笺翻过去的声音,不断在头顶响起,直到很久,那抹明黄的身影也没将手里的朱笔放下。

莲心此刻低着头、敛身跪着,连大气都不敢喘,呼吸微窒,背心和额角全是潮汗。自己究竟是怎么冲撞到了圣驾?又是如何在皇上的寝宫里面昏睡了一夜?百感交集中,她暗自咬牙,悔恨和懊恼一波一波地袭来。

须臾,听到了朱笔搁置的声音,那股专属于男子的深蕴气息渐渐靠近了,而后,下颌颌就被抬了起来,俊美无俦的面容,这一刻在面前展露了真容。

这是世间最尊贵的男子,是天颜、是吾皇,竟有着介于年轻男子和成熟男人之间的绝美样貌。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鼻若悬胆,好看的薄唇紧抿着,能让人想象出若是微笑,会弯成怎样优雅的弧度,然而眼底有的只是冷、淡、漠,仿佛一切荣辱哀乐都与他无关。

此刻的眸光平直而幽邃,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的脸、她的眼睛,目光中涌动着深深幽意,像是按捺压抑着无数的情绪,就在幽邃的眼底翻滚、排斥、交织、融合。

“你是谁?”许久,喑哑性感的嗓音自喉咙里吐出来,震荡着她的耳膜,蛊惑出一股奇异的波动。莲心来不及思考他的话,却听见他再次开口,“告诉朕,你到底是谁?”

“皇……”后面的话来不及出口,钳在下颌的手陡然用力,将莲心的头抬到眼前,俯下身,就狠狠吻了上去。

霸道而强势的吻,悉数将她的声音吞咽入腹,仿佛潜藏多年的情愫在这一刻尽数爆发,炽若利刃地划破一切理智和掌控。火热的舌席卷着她口中的津液,狠狠地纠缠、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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