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绛家老三自打结婚后,小两口生活恩爱甜美,无不羡慕。

唯有一点,婚结了半年了,绛老三他老婆的肚子一直没有反应。

绛家的两个长辈婚前说得信誓旦旦,儿子身体没问题,儿媳妇也没问题,到这个时候还真没脸催了,反而在别人问及时,急着百般替儿子儿媳说理。

“意外?能有啥意外呀!要孩子讲究方法也得讲究缘分,再说了,这俩人才结婚多久呀,小两口两人世界还没过呢,就让个小屁孩儿插一脚,多不值当!”绛家的老太太就是这么跟她家远亲说的。

说完,憋了口气,回到家,老太太对家里的老爷子发脾气,老爷子说:“你对我来什么劲?当初那事儿是我一个人决定的?”

老太太坐下来想想,还真说不出理了,末了怒说:“不管他,爱生不生,老二俩孩子呢,还真不指望他来给绛家传后!”

说完,拐回头来又去找人炖补品给绛老三夫妇送过去。

但这事搁倪家,就是另一种态度了。

杜若最觉得憋屈,为啥?还问为啥!

她女儿是为谁才耽误的一年好时光呀!

某日倪蔷到家里和父母一起吃晚饭,饭前跟母亲在厨房洗菜,杜若忍不住问她:“你身体,真没问题吧?”

倪蔷心知她的担忧,耐心对她说:“没问题,上个月才做了检查,排卵什么的都很正常。”

杜若看了眼门外,偷偷摸摸到她耳边说:“那你没问题,是不是绛仍然有问题呀?”

倪蔷脸红道:“妈!这事儿之前不是也说过了么?我知道你们为我们担心,他年纪是不小了,不过这要孩子不能急。”

杜若道:“我就问这一句你还不爱听了!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我问一句怎么了?我就是想知道,你说,他之前不是受过伤么,伤到腰了,那地方也挺要命呀,你跟他整天黏在一起,他行不行你知道,你要

真委屈自己吞,我也不管你!”

倪蔷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地笑出来:“妈,我真是服了你了,好吧,你也别嫌女儿不害臊,他那伤早没事了,你女儿现在婚姻生活还是挺正常的。”

杜若瞪她一眼,倒是自己先说不下去了,干脆把她挤出去,“去去,出去陪你爸聊天儿去,别在这里添乱!”

晚饭之后,倪蔷和绛仍然回到对面的住所。

倪蔷越想越觉得好笑,搂着绛仍然的腰,去摸他后背的伤疤。

绛仍然倒吸一口凉气,推开她说:“刚吃饱就运动对胃不好,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倪蔷笑出声来,“我妈问我说,你这伤碍事不?”

绛仍然拧眉:“你妈又问生孩子的事了?”

倪蔷点头:“嗯,你爸妈不问,但看得出来他们也挂心的。”

绛仍然搂住她晃了晃,说:“别有压力,压力越大,就越不好怀。”

倪蔷看着他,装无辜:“我没压力大,是你压力大吧?”

绛仍然脸色黑了黑。

两夫妻平时并没有太把要孩子这件事挂在心上,但说起来,却真的没有不在意,也并不是没有压力的。

倪蔷知道绛仍然喜欢孩子,两人有时候逛街看到路边有人牵孩子出来玩,他总会多看几眼,倪蔷说自己没压力,这是假的。

绛仍然那边就更不用说了,他从来情绪不外露,这些都是在心里装着的。

倪蔷和绛仍然平时都住倪家对面,经常吃饭会到倪家吃,自从这天开始,杜若做饭,每顿都多做个菜给绛仍然。

倪蔷特地注意了一下,全是壮那什么的,倪蔷实在忍俊不禁,不过这倒成了她的乐趣,每天想起来就挑/逗一下绛仍然,惹得他一身火。

过了一段时间,她甚至还对杜若说:“妈,你会做蛇羹么?蛇羹好吧?”

杜若愣了半天,第二天还真做了一碗蛇羹。

倪蔷看着绛仍然对着一碗蛇羹做祈祷状,轻咳一声说:“吃吧,龙凤呈祥!”

晚上绛仍然把她压在身上,捏着她:“龙凤呈祥?嗯?想不到你还挺记仇的!”

这么过了小半月,绛仍然被强迫补得重了好些斤,倪蔷一边担心,一边又庆幸,他那一身腱子肉还在。

某一天,倪蔷接到邓福星的电话,说新的海鲜和水果到店里了,让她去莲园看看。倪蔷闲着没事,就过去了。

一车的海鱼海虾往店里运,她跟邓福星进去试完生鱼片,点点头说:“挺新鲜,邓福星,我觉得你在挑食材上特别有天赋!”

邓福星乐道:“这就是术业有专攻。我算账不行,但有一双火眼金睛!这次出去不但进了海鲜,还有些水果,都是一起空运过来的,我叫人给你开个榴莲。”

倪蔷笑着说好,然后就坐在那儿等。

过了会儿,邓福星把撕好的榴莲拿过来,倪蔷闻到那味儿,胃里突然一个翻腾,她急忙捂住鼻子,远离邓福星:“唔――这味儿!”

邓福星道:“就是这味儿呀,你咋了?这个味儿可比堰州水果市场上的榴莲香多了,还有股甜味儿,你试试!”

倪蔷推开他,冲出座位跑进洗手间,把刚刚吃进去的生鱼片全吐出来了。

邓福星在她身后傻眼:“咋回事儿?她之前吃榴莲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想到这里,邓福星把榴莲往桌子上一放,急急忙忙打电话给绛仍然――

“三少!你媳妇怀孕了!”

绛仍然正准备去会议室开会,手里拿着的文件资料,“哗啦”一下全飞到地上了。

医院。

喜讯来得太突然,倪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是攥着手里的化验单傻坐着。

绛仍然跟家里人打电话一一通报完之后,回来,

大手牵住她的小手。

倪蔷抬头看他,问他:“高兴么?”

绛仍然弯了下嘴唇:“能不高兴么?”

他拥住她,笑说:“邓福星那小子嘴上欠个把门的,还没怎么着,已经打电话跟家里人都说了,老人家都信怀孕头三月不能跟外人说,会惹到胎神。他这一闹,其他人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不过老爷子说,规矩破了就破了,信则有不信则无,但让你千万注意身体。”

倪蔷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又难受又温暖。

两人回到家,杜若喜极而泣。

绛家说什么不指望老三传后,但他们家就一个女儿,不传后,得养老。

回去后,杜若一定坚持倪蔷以后顿顿饭都要在她家吃,往后倪蔷走一步,她也要跟一步。倪蔷以前还会在绛家住几天,怀孕之后,杜若只想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胎神不佑,就只有人来保佑。

绛家那边闻讯,也是喜不自胜,家里好长时间没有增添新生命了,一半期待,一半欢喜。

但也因这事,俩亲家第一次吵了架。

杜若不想倪蔷离开自己身边,白悦却觉得自己家儿媳妇怀孕了,还让她娘家人伺候,说出去太没面子了,执意要把倪蔷接到家里保胎。她家里人多,条件也好,绛家二嫂子也是生了两个孩子的人,经验丰富。

倪蔷觉得夸张,一个小东西,还是个胚芽,就把人折腾成这样了。

但看绛仍然在面对杜若的淳淳教导时,始终面带笑意,她也就没有不痛快了。

是啊,它才是小胚芽,但是他们共同孕育的。

而且,和一起养只狗养只猫的价值不一样。

最后经过选择,倪蔷决定还是去到绛家保胎。

她若在母亲家里,绛仍然平日除了陪她,也是要去照顾生意的,倪蔷每日被母亲管得严,不让做这个,不让做那个,倪蔷闲下来,想看个书的权利都被杜若剥夺了,一天到晚,母女俩大眼瞪小眼,闲得人要长真菌了!

去到绛家,翁诗诗的俩孩子都在,气氛好很多,

说话的人也多。翁诗诗怕她无聊,还陪她一起练瑜伽,说是这样对她对孩子都好。

倪蔷想看书时,就让侄子给她读,读过一遍,还能让侄子也学些东西。

细水长流,倪蔷的细腰也慢慢变粗,绛仍然回家搂她时,她总觉得身子重,头一个月还是46公斤,到第二个月就变成了50公斤,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个飙升,倪蔷想起来就觉得头疼。

绛仍然揉着她的腰,她推,以前纤瘦的身材早就不在了,现在穿裤子,总会压出来一条游泳圈,她苦恼地问他:“我胖了很多吧?”

绛仍然一面亲吻她的脸一面说:“不胖。”

两个字明显不足安慰倪蔷。

女人在平时就比男人要敏感得多,怀孕之后,就更是变本加厉。

倪蔷突然就想起来那时候的袁园,她现在不就是第二个袁园么?

往后生了孩子,身材走样,三十二岁,脸也开始松垮,正是走向衰老的时候。

这样的情绪连续持续了好些天,倪蔷做什么事都提不起来兴趣,翁诗诗最先注意到了,后来她嘱咐绛仍然说:“老三,你平时注意一下你老婆。”

绛仍然这才发现他老婆这些天确实不对劲,再仔细琢磨一下原因,不由觉得好笑,于是有天,在饭桌上,绛仍然吃完一碗饭,把碗给自己老婆说:“再帮我加一碗饭。”

倪蔷拿碗去厨房,白悦看着他说:“你最近也没干什么,饭吃得不少!”

绛仍然吊儿郎当地冲他笑笑。

后来翁诗诗的小女儿绛舒对倪蔷说:“小阿姨,我小叔肚子上好多肉肉。”

倪蔷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说:“你小叔叔肚子上那不叫肉肉,那叫肌肉。”

小姑娘执着道:“就是肉肉,是肉肉!”

晚上绛仍然去洗澡,倪蔷给他收拾衣服,等他出来时,特意往他身上看了一圈,突然发现,他真的长胖了不少,这种程度跟之前一直吃补品的还不一样。

两人躺在床上,倪蔷爬到他身上,上下其手。

绛仍然拖住她,生气了,“你摸什么,你别仗着自己现在特殊我不能办你!”

倪蔷笑说:“舒丫头说你肚子上长肉肉了,还是真的呀?”

绛仍然面无表情地把她放下来,揉着她的手腕说:“睡得香,吃得好,怎么不长肉?”

倪蔷转过身,撇嘴说:“我看你比我这个孕妇养得还好!”

他睨她一眼,“这就叫妇唱夫随,你胖,我跟着你一起胖。”

倪蔷突然转过来,眸光熠熠:“你是不是…为了我才努力把自己吃成个胖子的?

绛仍然越过她,把她床头的灯拧上,漫不经心说了句:“睡吧。”

倪蔷窝进被窝里抱住他,不停地问:“是不是呀?是不是呀!”

绛仍然被她烦得不行,只好说:“以后别想太多了,胖点儿没什么。”

倪蔷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你摸摸。你

儿子在笑。”

绛仍然嗤得一声笑出来,粗糙的大掌摩挲着她还未隆起的小腹,轻声说:“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倪蔷望着他,“你希望是儿子还是女儿?”

他浅浅答:“是儿子是女儿都无所谓。”

倪蔷道:“你肯定希望是儿子。”

绛仍然说:“我希望有一儿一女。”

倪蔷想了想,“这个…我怕自己生不了二胎,我年纪大了,你知道的…”

绛仍然默默得拥住她:“没事,以后再说吧…”

夜里。

“绛仍然。”

“嗯?”

“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

“我想出去转转。”

“…”

“行不行呀?”

“嗯…去吧。”

“谢谢!”

“…手拿开!”

“你要不要紧?要不要我帮你?”

“…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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