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彧被我的当头棒喝惊得僵立原地。他咽了咽口水, 小心地抬头看我,“怎么了……?”

甄阳和秦子贺见我表情不对,顿时兴高采烈地坐起来看戏。

我盯着李彧, 阴恻恻地说, “好。”

李彧一开始没听懂我的意思,茫然地看着我, 还智障地重复了一遍,“好?”

我饱含深意地看着他, “好。”

李彧大概是觉得这个字调调很耳熟,开始陷入回忆……秦子贺从我床下探头,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甄阳还和简祁怆连着麦, 做实况转播, “对……然后光晔就一直说‘好’,彧哥没反应……啊?彧哥可能说过类似的话?”

甄阳的转播为李彧的金鱼脑子打开了一道豁口,他一个激灵,顿时醒悟!

李彧慌张地来爬我的床, 我吓了一跳,“干嘛!你干嘛!”

李彧卡在爬梯上,“我来哄你, 认个错。”

我拿脚蹬在他胸口,“不准上来!下去, 下去!”李彧一爬我床我就紧张, 好像要发生什么限制级的事一样。

秦子贺在下面夸张起哄, “哎哟哟哟卧槽!真的受不了啊, 你们待会儿会不会把床晃得像摇摇篮啊?”

甄阳,“诶诶诶!阿怆阿怆!彧哥在爬许光晔的床!我靠靠靠!”

我才靠靠靠!一个二个都在瞎几把吼什么!

李彧一手握住我的脚踝,一手扶住护栏, 整个人都在往我床上拱,“别生气别生气,我可以解释。”

我特别想一脚把他踹下去,又怕真的伤到他,只能怂逼地往床里缩,“不需要你哄!不准上来,这个小破床哪儿装得下两个人啊?”

秦子贺就说,“可以上下重叠。”

李彧急忙自证清白,“不重叠,我们就面对面地坐。”

秦子贺,“做。”

我草!秦子贺也变了,他从一个敦厚老母亲变成了风情少妇,骚话真是张口就来!

李彧见我脸色不对,终于忍不住呵斥秦子贺,“你不要瞎说!”

秦子贺,“作为你的心理活动我可真是太难了。”

李彧,“….………”

秦子贺也是飘了,这段时间和李彧相处得愈久,他也愈发肆无忌惮,开始疯狂踩踏李彧的死亡边缘线。

李彧深吸一口气,转向我,“有没有办法让秦子贺闭嘴?”

我也有点受不了秦子贺的胡言乱语,沉默两秒后我开口,

“学生会会长是女的。”

“…………”

空气有半分钟的凝固。

秦子贺从茫然到震惊,最后猛地回神,“卧槽!?孟会长是女的?”他说完,仿佛又回忆起了什么,脸色骤变,“那、那上次………”

李彧此时已经成功爬到了我的床上,坐在我旁边。他身着一件黑色打底衫,我身着一件白色V领毛衣,我们俩一左一右恍若黑白无常,自上而下俯瞰着秦子贺,

“咯咯咯咯咯……”

秦子贺结巴了,“卧槽,那我、我上次被关在会议室……”

我善意地笑了,“多亏会长力气大。”

秦子贺张着嘴,生无可恋地一屁股坐在自己床上,“不可能,你骗我,我不信。”

对面的甄阳和简祁怆打着电话也不忘融入宿舍氛围,“阿怆,学生会会长是女的男的啊?”

顿了两秒,他朝着秦子贺发来贺电,“阿怆也说是女的啊子贺!”

秦子贺失魂落魄,“完了…我的童贞没有了……”

我安慰他,“没关系,你也是个肮脏的大人了。”

甄阳和简祁怆煲着温馨电话粥,李彧在我床上激动地拱来拱去,一时间整个宿舍竟无人知会子贺麻麻的冷暖。

李彧一边裹着我心爱的小被被,一边像个变态一样猛吸一大口气,“晔晔的味道我知道!”

他知道个屁,我又不是海苔。

秦子贺幽怨的声音从我们身下的床板缝里往上飘,“怎么办啊,我以后还怎么混学生会?”

他说着又开始顶我的床板,“我那天还穿着史努比的裤裤!会长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不配为下一任纪律部部长?”

我晕厥,他的重点居然是这个?不愧是事业心第一的秦子贺。

我麻木地把我的枕头从李彧怀里抢回来,向秦子贺提议,“那你可以问问会长喜不喜欢史努比。”

过了半分钟,秦子贺的声音飘上来,“好主意。”

李彧手下一滞,瞬间被我伺机夺回了枕头,顿时懊恼。他悄声问我,“这主意真的好吗?秦子贺会不会被当成变态?”

我不赞同地看着他,“有时候事态的发展总是超乎你的想象。”

说不定会长真的很喜欢史努比呢?他们还能结成史努比同盟,这样一来会长之位也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李彧读懂了我的表情,便撑起上半身来,把我困在他的手臂和墙之间,低头贴着我的耳朵,深情款款地说,

“你在想屁吃。”

我,“…………”

-

秦子贺能不能继续混学生会暂且不论,话剧社的演出还是要照常进行。

演出在周六晚上7:00,甄阳提前两小时就过去了。我特意问了和甄阳演对手戏的男生是谁,李彧告诉我是一名大二的新社员,叫陈进。

“简祁怆不吃醋吗?”

李彧说,“吃,但弥补的甜头会更多。”

我因为全程没有参与这次排演,就被安排到了观众席的第一排中间。第一排都是话剧社留出来的“关系者席位”,作为主角亲友团我倍感骄傲!

话剧开演前二十分钟,观众都开始陆陆续续入场。我正低头和后台的李彧发消息,就察觉到身边坐下一个人。

我抬头看过去,正是简祁怆。

简祁怆在我印象里依然没有脱离“校园传说”的范畴,除了他特意现身的时间之外,其余时候都活在甄阳的电话里。篮球社里也仍旧看不见他的身影。

“好久不见呐,阿晔。”

简祁怆就是简祁怆,话一出口我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久不见,阿怆。”

简祁怆看上去精心打理过了,一头卷毛都服帖了不少,大有和陈进争锋的气势。

“上次说要单独请你吃饭,好像一直都没有找到时间,一会儿结束了要不要一起?叫上李彧也是可以的喔~”

“你和阳阳不过二人世界吗?”

“唔……虽然是很想,但大家一起庆祝他的首秀不是更好吗?”简祁怆说着,又若有所思,“阿贺也一块儿吧,庆功宴的话,就是要大家一起呀!”

我还思考了两秒“阿贺”是谁,然后反应过来是秦子贺。简祁怆真是万物皆可“阿”,他怎么不叫李彧“阿李”,难道是怕脱口而出“阿李爸爸”?

我的走神让简祁怆不解,他歪着脑袋看着我,“喵喵喵?”

我……靠!他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竟然在这儿“喵喵喵”?

而且我还有点被萌到——原来你就是猫猫表情包本包!

闲聊了会儿,话剧就开幕了,我们同时安静下来,期待甄阳的舞台首秀。

全场的灯光一暗,舞台幕布拉开,一排头顶光打在舞台后方,甄阳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走上来。

我侧头看了一眼简祁怆,他眼睛亮亮的,嘴一抿,猫猫握拳!

我才看他两眼,就感觉背后发凉,直觉让我转过头,看向舞台一侧的入场口……

李彧隐藏在半明半暗的灯光后,像只暗中观察的橘猫,阴恻恻地盯着我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

我朝他撅噘嘴,送上一枚油腻的飞吻,企图挽回。李彧接受到我爱的光波,扭头傲娇地“哼”了一下。

虽然没亲耳听到那声“哼”,但熟知李彧尿性的我就是知道他在“哼”!

暂且把李彧放置一边,我专心投入舞台上的剧情。此时已经演到了第二幕,甄阳进入梦境。

甄阳一身制服短裙亮相时,我听见全场都发出低低的惊呼。简祁怆在我旁边“酷嗖”了一声,猫猫打拳。

甄阳很适合这种清纯有少女感的扮相,一点也不违和。扮演洛笛的陈进校服大敞,青春期的少年爱出风头,他就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阳光开朗又有些叛逆。

我看着台上的“洛笛”,总觉得有点当年李彧的影子。

学习和打球时全神贯注,跟朋友玩闹时幼稚得像个孩子,偶尔还焉儿坏焉儿坏的,有意无意就能挑逗别人的心。

甄阳和陈进演得都挺好,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尴尬或者出戏。现场的观众渐渐被带入剧情,随着“沈乐书”陷入甜蜜恋爱和坠入现实落差而发出唏嘘。

……

最后一幕是“沈乐书”站在自己的床前,手里攥着一条女生校服裙,痛苦地捂着脸。

“我到底要不要再来见你,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但我已经喜欢上你了,洛笛。”

沈乐书把脸埋在裙子里,呜咽地哭出声,“我为什么不是女孩子,如果我是女孩子,说不定真的可以和洛笛在一起!”

我身边,简祁怆突然死死地抠住了座椅扶手,手背上暴鼓的青筋说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紧紧地盯着台上哭泣的甄阳,眼神中透出心疼。

我怔了一下。简祁怆大概是想到之前,甄阳男扮女装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

果然,简祁怆轻轻开口,“阳阳是不是也以同样的心情……”也以同样的心情,捧着裙子失声哭泣。

我侧向他,轻声说,“阳阳和沈乐书不一样。”

简祁怆的手松了松。

“阳阳不会沉浸在虚幻的爱情里,他始终清楚自己是谁,他一直都是以男生的身份爱着你。”

简祁怆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他专注地注视着舞台中央的甄阳。

恰好整场剧落幕,甄阳扮演的“沈乐书”说出了最后一句台词,

“可是这样虚幻的爱情,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舞台中央灯光熄灭,幕布慢慢合上。

简祁怆的眼中却依然明亮,我偷偷斜着眼看了看,原来是泪光。

作者有话要说:  酷嗖: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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