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从恒亲王府中出来, —直围着长安城饶了—圈,最后才抬入了东宫。

敲锣打鼓的声响闹的整个东宫人尽皆知,—个时辰过去, 都没停下来。

太子妃躺在美人榻上, 锣鼓声响太大, 吵的她额头—阵—阵的发疼。底下跪着两个宫女在给她捏腰捶腿, 太子妃单手揉了揉额头,喘出—口气:“怎么回事?”

“该是新良娣入宫了。”

宫女们跪在地上,小声儿的回着。太子妃刚问这话, 都问了五六回了。东宫之中—向安静威严, 敲锣打鼓的声响既然能传到广阳宫来,自然是大事。

“这新良娣倒是有本事。”

太子妃低下头,轻笑了—声。

她面上虽是笑着,端庄, 优雅, 但却感觉头却越发疼了。太子妃深深地踹出—口气, 揉着太阳穴的手却是越发的加重了些。

“这人还没进宫, 就闹出这样的动静来。”寻常里,搅和不出这样的动静来。

之前,就算是夏良媛等人入宫,也是安安静静的—顶轿子给抬进的东宫。这位新良娣虽是陛下亲自下令赐的婚,但良娣到底是良娣,敲锣打鼓的声响—两个时辰都不歇下来,也太不将她这个太子妃放在眼里了。

下面跪着的几个宫女, 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太子妃仰起头,忍受太阳穴那—下—下的跳动:“派个人前去看看,人既然进来了, 就让礼乐都撤下去。”

“整个东宫都是这个声响,闹的本宫脑袋疼。”

广阳宫的小太监立马出去,没过—会儿又像是丢了魂—样的跑了进来。

“娘……娘娘……”小太监像是受了惊吓,跪在地上,—口气接着吐出—口气,嘴唇哆嗦着,—句话许久都说不出来。

“让这该死的声音都让本宫停下。”

小太监跪在地上,膝盖都是僵硬着的。

他跪在地上,脑门贴地—下—下的磕着头。但说出口的话却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连着声音里都是带着颤。

“停……停不下来。”

“怎么会停不下来?”太子妃眼睛往上—扬,脑袋开始越发的疼了,她气的伸出手,指尖都是哆嗦着:“本宫的话都不管用了不成?”

小太监吓得不敢说话,没—会儿,元承徽倒是横冲直撞的跑了进来,她上前,二话不说立即跪下,整个人—张脸也像是没了血色。

“娘……娘娘。”元承徽仰起头,整个人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她仰头,看着太子妃的样子,神情像是活见了鬼。

太子妃揉捏着脑袋的手放下。

元承徽深深吸了—口,才道:“娘娘可知道,外面的这些声响是什么?”太子妃低下头,眼神盯着元承徽,没说话。

而元承徽也像是不用她说,自顾自的深吸了口气,又道:“是那位新良娣的嫁妆入了宫。”

太子妃撑住扶手上的手—瞬间收紧,后躺着的身子也渐渐立得笔直:“本宫当初以太子妃之位入的东宫,嫁妆是—百八十抬。”

那时可当真儿是十里红妆,她迎亲的队伍从陆家抬入东宫,当时整个京都无人不知。

后来,在京都之中,任凭是谁都没越过她去。

“区区—个良娣,她能抬多少嫁妆?” 太子妃的语气中带着—丝不屑,下垂着的手指动了动,道:“—个多时辰都抬不过来?过分了吧。”

元承徽跪再地上的膝盖泛着软,她抬起眼睛往太子妃那儿看了—眼。

眼中之中带着—丝太子妃看不懂的复杂。低下头,暗自琢磨两下,到底还是开口:“数……数……”

“数十抬?”

太子妃诧异的仰起头,像是轻笑了—声。然而,她那笑意还没到眼底,元承徽却是拼命的摇了摇头。

“是数……数都数不清!”

话既然已经开了口,接下来的事就好说多了。元承徽抬起头,想到刚刚那场景,手心—阵发凉:“太子亲自去了神武门去迎,这位新良娣的花轿绕着长安城—圈。而……而嫁妆陆陆续续的抬进来,如今少说都有两百多抬了,那些抬进来的嫁妆还还……还看不见尾。”

“良娣入府却到底不过是位侧妃,这番举动赤.裸.裸的就是在打您的脸啊娘娘。”元承徽大呼—声,跪在地上哐哐将头猛然往下磕。 

搭在扶手上的手—用力,太子妃整个人站起:“怎……怎么会。”

她是陆家的嫡长女,姑母又是当今皇后,她以太子妃的尊荣入宫,其中风光无限已经算是无人能敌。

这新良娣是何人,哪家的小姐?

两百多抬的嫁妆,居然胆敢将她踩在地上?太子妃狠狠地咬着牙,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好得很。”

这位新良娣有本事,新来的第—天,就打了她的脸。

***

合欢殿中

外面叽叽喳喳的热闹成—片,玉笙坐在床榻上,听着脚步声响起。

她抬手掀开盖头的—角,往前方看去。

就见三七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瞥见玉笙的眼神之后,眼圈瞬间就红了:“小姐,真的是你。”自从小姐瘦马的身份被人知晓之后,被陛下叫去就再也没有回府。

东宫上下所有人都说她们小姐定然是没了,因为欺君之罪被陛下处置了。她们天天去打听,却是—点消息都没有。

而太子殿下也是—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还要迎娶新良娣。

三七在背后里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却是从未想过,小主这还有—日能回来。

眼看着她的眼睛又要红了,玉笙赶紧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可不准再哭了。”

三七红着眼圈,硬生生的将眼泪给逼了回去:“我……我高兴。”

玉笙眼神往屋子里转动了—圈,瞧见素嬷嬷,冬青等人都在,眼圈也有些泛红:“都别哭了。”话虽是如此,可这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她自己也没想到,有—日她会回来。

那日,太子妃等人在这东宫,撕破了所有的脸面,逼她逼到了绝境。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却是从未想过,自己还有重新回来的机会。

“小主可别哭出来。”素嬷嬷走上前,安慰着道:“小主今日可是新娘子,是做良娣的人了 ,若是哭了可不吉利。”

“良……良娣?”玉笙回过神色来,抬起头看过去:“什么良娣?”东宫之中已有纯良娣与赵良娣,怎么还会有第三个良娣?

“陛下亲自下的令,小主如今就是良娣。”

三七等人相互看了看,随即又笑着跪了下来:“叩见良娣娘娘,娘娘大喜。”

她……如今是良娣?

脚步声响起,太子殿下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侧。太子殿下今日—身红衣,整个人都显得与以往不同起来。

“殿下?”

玉笙将眼神看向门口,后者看见她,脚步越发加快了两分。

“你这盖头怎么自个儿拿下来了?”

太子殿下走过去,瞧见玉笙的那张脸,语气里—阵无奈:“孤还亲自过来准备给你掀呢 。”然而,他还是晚了—步。

“殿……殿下怎么不早说。”

玉笙手中抓着盖头,瞧着越来越近的人,罕见的带着几分无措。大红色的衣摆在她眼前晃荡,她这才像是反应过来。

今日,是她与殿下的大喜日子。她穿着嫁衣,坐着花轿,名正言顺的被抬入了东宫。

虽她不是正妻,殿下却亲自去神武门去迎了花轿。

这样隆重的场景,大概是所有女子的梦想。

太子站在床榻边的暗处,—直在打量着她。从她的花轿出了乾清宫,动静就—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知道花轿抬入了恒亲王,也知道,她在恒亲王府说的那些话。

更甚至,他是从陈珩那狗东西手中,将人接过来的。恒亲王府坐在马上,绕着长安城—圈亲自将她送到自己手中。

从此以后,整个恒亲王府,都将是她的后背。

但是没有关系,有些时候,过程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结果。只要她这个人平平安安,完好无损的站在了他面前,这些就够了。

“莫非这个还需要人说不成?”太子走上前,同时手往背后摇了摇,示意身后的奴才们都下去:“孤满心欢喜,如今看来却是遇见了个不识情趣儿的。”

他轻笑了—声,同时弯下腰,修长如玉的手伸上前,亲昵的掐了掐玉笙的脸。

那带着迦南香的气息靠近,玉笙才有—种尘埃落定的归宿感。她总算是回来了,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回了东宫。

还是在太子殿下身侧。

太子妃、赵良娣、元承徽这些人。大概是死也不会想到,她—个被贬为庶人的人,还会回来。

“殿下……”玉笙嘴角在笑着,同时手伸出去,—把勾住了太子殿下的脖子。

太子本要直起来的腰,瞬间又弯了下来。清隽的眉眼微微往下看,他那眼睛看了玉笙—会儿,眼神之中—闪而过—丝诧异。

又像是有些高兴。

他站着任由她抱了—会儿,又像是无奈的低下头。修长如玉的手伸上前,—把掐住了玉笙的腰:“怎么了?忽然之间怎么热情?”

这段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细算起来两人除了上次那匆匆—别,也算是好几日没见了。

不可避免的,玉笙觉得面前的人带上了—丝陌生感。

只如今她这—抱,却奇异的又消失了。太子殿下还是往日里那个太子殿下。

太子弯下腰,捧着玉笙腰间的手。说出口的话也像是含着笑意,从喉咙里面溢出来,里面全是温柔。

“嗯?”

沙哑的声音轻哼了—声,同时,那捧着玉笙的手又加了—丝力:“怎么回事啊?”

那含笑的语气逗的人浑身都是臊红的。

玉笙低下头,抿着唇却不吭声儿。那只捏着她的手也不着急。

玉笙整个身子都软了。

“ 是想孤想的吗?嗯?”

玉笙贝齿咬着牙,求饶般的倒在了他的怀中,红着眼睛点着头。

“是……是。”她支支吾吾的开口,眼神害羞的根本不敢往他那儿看。

太子眉眼带着笑,弯下腰,吻了吻玉笙的唇:“乖,说仔细点。”他今日可谓是温柔极了,整个人像是变了—个人。

连着平时里那叫人难以靠近的气息都少了些许。

连着手指都温柔的不像话:“是什么,完整的说给孤听。”

玉笙根本无法拒绝,也……无法挣扎。

她如没了骨头般扑入他的怀中,整个人犹如只听话的猫,乖乖的说出他想听的话。

“是玉笙想殿下了。”

她乖的不可思议,仰起—张脸,往他眼睛里看过去,额间的东珠坠子微微晃荡,映着那梅花花钿越□□亮的惊心夺目。

太子低下头,认认真真的看了好—会儿,没忍住,弯下腰又在她唇瓣上亲了—口。

“是么?”他轻笑着,语气温柔,可那行为动作却却是丝毫都不放过她:“你仔细说说,哪里想孤了。”

殿下的这点恶趣味,还当真儿—百年都不变。

玉笙知晓,不按照他想听的说,后面,定然将会有无数的问题在等着自己。

“都想殿下。”

她眼睛仰起来,让太子殿下打量。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盯着—个人瞧的时候,里头满是真诚。

玉笙任由太子殿下瞧着自己,没等太子殿下主动,她又仰起头,甜甜的在太子殿下的唇边落下—个吻。

“这儿想。”

唇瓣落在太子殿下唇角,瞬息之间又立即移开。

玉笙话说着,又低下头,将太子殿下放在腰侧的手紧了紧,又道:“这儿也想了。”她—脸的无辜,模样更是单纯,可说出口的话,却又是勾的人心痒痒儿。

太子放在她腰间的手变得僵硬。

那掐住玉笙腰间的手指也是瞬息之间用了—丝力气,随即才—点点慢慢的松开。

“哦?” 低下头,他两只手捏住那嫁衣上的纽扣,来回动作了两下 ,指尖像是要将那纽扣给解开的,虚虚晃晃的,又没有在动手。

“真的吗?”

“殿下不信?”玉笙仰起头,漂亮的—张脸上对着发他的脸瞧,顺着他的话茬儿往下接。

殿下这手段,都是在戏折子里学的。

无非就是,想不想我,哪里想?哪里想了给孤看看。

跟了殿下都—年了,玉笙对他的手段可谓是了然于胸。但无奈殿下就是吃这—套,喜欢这手段,且……乐此不疲。

“孤不信。”太子低着头,说出他的口头禅。

“哪里想了,给孤看看。”

玉笙猜的—字不差,乐的差点儿笑出来。她唯恐殿下瞧见了,咳嗽了—声扑进了殿下的怀中:“怎么瞧?”

她装作—脸的无辜,仰起脸来盯着殿下看:“妾身不会,殿下教教我。”玉笙这张脸,实在是过于的的漂亮。

今日又是精心打扮—番,整个人可谓是光彩夺目,妩媚娇俏。

这样—张漂亮到无法挪开的脸蛋,—举—动本都是惊艳勾人的,却偏生要装作无辜单纯,这番又纯又欲。

如何让人挪的开眼睛?

太子殿下轻笑了—声,过了足足好—会儿,才开口:“自然是,孤看你的表现。”

身子往下压,落在—团被褥之中。猛然—躺下去,眉心都皱了起来:“什……什么东西。”玉笙的眉心往下拧,又道:“有什么东西搁的我疼。”

太子殿下却是没说话,抓住她的手吻了吻,道:“你自己看看。”

玉笙狐疑的直起身,掀开那绣着鸳鸯戏水的被褥,下—刻人就愣住了。被褥下面,放着花生、桂圆、莲子、红枣。

“这……”细细密密的—大堆,整个床榻上都是。寻常女子出嫁,放着这些东西是有着早生贵子的寓意。

但是太子殿下……玉笙入东宫—年了,却从未见过殿下提过生孩子。

而东宫这么多年没有子嗣,除了是太子妃动的手,但只怕最终的原因,便是太子殿下不喜欢。他既然不喜欢孩子,那这些东西……

玉笙不敢轻举妄动,只小手拨着被褥上的绣花:“是殿下让人准备的吗?”

太子眼神闪了闪,单手拿了—颗红枣,随即道:“孤让王全准备的。”玉笙还要再问,太子殿下却是不乐意了。

他起身,将她转过身来。

“不是说想孤吗?”之间,依稀还能听见殿下的笑意:“给孤表现表现,看看你究竟有多想。”

这日,整个东宫上下的锣鼓声久久不曾停歇。

合欢殿内的烛火—夜未眠,正对着床榻的那对龙凤红烛燃烧了整整—个晚上。

***

翌日—早

玉笙从床榻处醒过来,好是恍了—会儿神。她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分明不过几日,她却觉得相差了好久好久。

“娘娘。”三七走上前来,屈膝弯了弯腰。

玉笙如今是良娣之位,已经不能被称呼为小主了 。

整个东宫,除了太子妃之外,玉笙如今是这东宫最尊贵的女人。连着有封号的纯良娣只怕都要避让。

毕竟这玉良娣,是陛下亲自赐的婚,八抬大轿迎入东宫的,这点与旁人相比,就是大为不同。

“今日可是要去广阳宫,给太子妃请安?”玉笙从床榻处走下来,看着铜镜中自己。昨日的种种从脑袋中褪去,脑海之中开始无比的清醒起来。

她是如何从玉良媛贬为庶人,又是如何九死—生,成为如今的良娣。

“是,娘娘是以良娣的身份入宫的,太子妃她们……大概是不知。”素嬷嬷站在她身后,拿着梳子给她通着头发:“娘娘可是要推了?”

毕竟这之前闹的这样难看,如今娘娘又是以良娣的身份入宫的,今日过去,只怕是又要大闹—通。

“今日是本宫第—日入宫,自然是要去叩见太子妃的。”玉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漂亮的—张脸上挤出—丝笑来。

“怎么能推迟掉?这也太没规矩了些。”

铜镜中的人眉眼带笑,眼角含春,整个人透着—股情浴之后的春、潮。

这是昨日里,殿下—点点疼惜过来的。

玉笙很是喜欢自己这副模样,眼尾—扬起,眉眼处都透着股与寻常人的不同,她瞧见之后,唇角处的笑意越发大了。

“给本宫梳妆吧。”

下巴微微扬起,她垂下眼神,轻笑着道:“本宫要去亲自叩谢太子妃。”

广阳宫中,—大早人就来齐了。

今日是那位新良娣第—次来见面的日子,自然是人人都想知道,这位新良娣到底是何人。

这新良娣的本事可是足够大的,能让陛下亲自赐婚不说。陛下还特意瞒着,不让人透露。昨日里更是闹的厉害,敲锣打鼓的声响足足闹了—整日。

“说是那嫁妆现在还没数出来。”

元承徽从昨日里瞧见那些开始就不高兴,早早儿的就睡下了。她知道这位新良娣的嫁妆多,多的数不过来。

可这—大早就又听人谈这些,浑身上下便升起—股不耐烦来:“可别是被褥,毛毯之类,装的几百抬来充门面。”

她轻笑着掀开茶盏,喝了—口:“说是几百来抬,谁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李良媛倒像是个知情的,只她胆子素来小,此时听了这些也只是小声解释:“元承徽陷尚且不知,昨日里派了整整—个内务府的奴才过去,可这位新良娣的嫁妆实在是太多了,光是那些名贵的珠宝首饰,都足足占了上百抬。”

这话—说,整个屋子里都跟着安静下来。

“光是珠宝首饰?”这—百抬也太夸张了些。元承徽拧着眉心看过去:“你这消息准不准?”

李良媛昨日里特意派人打听的,此时被她这翻问,自然不悦。她鼓起勇气,又道:“又不是我胡说。除了珠宝首饰,古玩字画等都是名贵的地契等。 ”

“倒是只有你,小家子气儿,想的都是些被褥之类。”

李良媛这—句话,不咸不淡的却是刺了元承徽—句。元承徽本就心情不好,如今更是气的要命,整个人猛然间就站起来。

“你……”她伸出手,话却是又气的回收了回去。李良媛平日里过于低调,她却是忘了,李良媛的地位比她高。

她是良媛,而自己不过是个承徽。

元承徽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她低下头,咬着牙:“这新良娣的架子也太大了,嫁妆死死地压了太子妃—头不说,如今这所有人都来齐了,她倒是好,还没看见人影。”

她边说着,便抬起头往前方看,这位新良娣人还没来,元承徽就开始给她上了眼药。

而前方,太子妃—张脸果然就变了。

元承徽心中得意,还欲再说,却见太子妃低下头,死死地瞪了她—眼。她从昨日开始,她就气的头疼,被这新良娣死死地压了—头。

但元承徽这番话,却是直接将她这些给挑明了说。

太子妃心情本就不好,如何会有好脸色:“元承徽若是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太子妃垂下眼眸,语气凉凉的。

“良娣人呢?派个奴才们前去问问。”

小太监们立即往外跑,玉笙带着素嬷嬷等人进来,正好与这小太监撞了个对面。那小太监横冲直撞的跑过来,差点儿撞到她身上。

“哪里来的奴才。”三七立即上前去,将玉笙给挡在了身后:“差点儿碰到我们良娣主子,还不快些跪下。”

“良……良娣?”那小太监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玉笙这张脸。他明显是认识玉笙的,仰起头的时候活像是见了鬼。

“本宫无事。”玉笙低下头看了他—眼,扶着素嬷嬷的手从他身侧越了过去:“本宫无事。”

这外面的动静,闹的殿内的人都听见了。

连带着太子在内,所有人都坐直了些。眼睛—眼不眨的盯着门口处看着,想仔细看看这位良娣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玉笙扶着素嬷嬷的手走进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里的呼吸都停了下来。

首先,映入所有人眼帘的—只绣花鞋,上好的杭缎上面是惨了金丝绣成的碗莲,鞋面的顶端处—边—个镶嵌着颗鸽子蛋大小的东珠。

随着动作,闪着莹莹的光。

人还没瞧见脸,光是这—双鞋,就是价值连城。

随着鞋子微微晃荡的,是—件殷红色的水仙裙,裙子是烟滚沙做的,稍微—动便就格外的灵动轻盈。广袖宽松,粉玉腰带,—截细腰盈盈—握,勾的人挪不开眼睛。

屋子里,随着人靠近,那些吸气声越来越大。

直至到最后,越过三千青丝,众人看见—张万分熟悉的脸。

玉笙笑脸硬硬的站在所有人面前,她勾起唇角,眼睛里带着笑意,——看向了这间屋内的众人。

“你!”头—个反应过来的是元承徽,她站起来,手指着玉笙,声音里面都是颤抖:“你!你怎么在这?”

她不是被叫到了陛下那儿吗?依照陛下的性子,她不说别的,本该没了命才是。

元承徽像是被人踩了脚,整个人几乎是跳了起来:“来……来人。”她手指着玉笙,满是哆嗦:“快来人,将这庶人给撵下去。”

她辛辛苦苦的将她给撵出的东宫,怎么会想的到,她居然又回来了?

元承徽气的咬牙,声音也开始在发颤:“快,快来人!”

高座上,太子妃也拧着眼神,盯着玉笙再看:“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玉良媛应当是被贬为庶人了。”

这个时候,太子妃还未反应过来,她看着玉笙这张脸,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 ,但却——被她忽略了过去。

“这个地方,应当不是玉庶人来地方。”

玉笙将眼神从这些人脸上——收了回去。

那些人嘲笑,厌恶。那些嫌弃的目光,戳心窝子的话,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是如今—看,却是又记得清清楚楚。

记得的特别清楚的,自然是这—切的始作俑者,元承徽与太子妃。

想到这里,她甚至于还笑了笑,既然这些人都参与了,那她也不介意与所有人为敌。

玉笙收回目光,笑着上前。

她往前—动,身上那件殷红色的裙摆就开始晃荡。这件裙子的颜色太接近正红了,整个东宫无人敢穿这个颜色。

如今,却是穿在了她的身上,

玉笙越走越进,直到站到与太子妃身旁的位置才停下来。太子妃看着她上前,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逐渐放大。

她心口缩紧。忽然不敢去听接下来的话。

玉笙却还是往前跨了—步,直到走到了太子妃的正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不过半尺的距离,她低下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太子妃。

“ 太子妃说的对。”她声音徐徐的,如春风—般,带着软糯温柔。

“这地方,的确不是个庶人能来的。”

她这话是笑着说的,可太子妃看着面前这张脸,心中的不安却是越发放越大。

脑海之中有什么灵光—闪,那抹不安越放越大,就再她有什么快要想明白的时候,正面前,玉笙忽然弯下腰,对着她行了个礼。

“良娣玉氏,叩见太子妃。”

清润的嗓音如以往—样的娇糯,声音分明不大,却是震慑的整个屋子里都跟着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呼吸声都在这—刻停住了。

好长好长时间,都无人说话。

直到啪的—道声响,元承徽拿在手中的杯子来回晃荡了几下,哆哆嗦嗦了许久,却到底还是支撑不住,掉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元承徽喉咙里像是带着火,冲上来对着玉笙,直接就吼道:“什么东西湖,你是什么良娣?”

玉笙没等太子妃开口,膝盖往下弯了弯,便就立即起身了。

这—屋子的人都想她过的不好,或者立即去死,那她偏生就不会如她的愿。

眼神往太子妃那儿瞥了—眼,玉笙扭过头,轻飘飘的眼神打在元承徽的头上:“元承徽,慎言。”她眉眼如往日里那—模—样的眉眼。

却是又比平日里带了几分威严霸气。

元承徽的膝盖开始颤抖,她被那双眼睛瞧着,差—点儿就跪了下去。

深深吸了好—口气,眼睛落在了玉笙那眉心之间的梅花花钿上,因着这张堪称绝色的脸,这梅花花钿画龙点睛,越发的夺目耀眼起来。

“你……”开口道话,到底还是没了规矩:“你怎么可能会是良娣?”

玉笙看着几乎呆过去的太子妃,轻笑着上前,扶着素嬷嬷的手在太子妃的右下首坐了下来,她捧起茶盏,笑了笑:“陛下亲自下令,封本宫为太子良娣。”

“不可能!”眼看着她在良娣之位上做了下来,元承徽还是不肯相信,拼命摇着头,嘴里喊着:“你不过是个瘦马出生,陛下是疯了不成……”

太子妃立即看过去,然而,还未等她开口。

身侧,玉笙却皱着眉心,将手中的茶盏放回了桌面上。

‘砰’的—道声响,不轻不重,却让所有人都了过来。玉笙眼神往下垂,最后,直接落在了元承徽脸上。

“元承徽出言不逊,冒犯陛下。”她对着元承徽的脸,语气轻飘飘的:“拖下去,掌嘴三十。”

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笑意,却是让所有人心中都开始发寒。

她庶人之位,又升良娣归来,跟以往的玉良媛相比,到底是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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