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为何要这番对我?”

“我玉箫自打生下来就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屈辱。”

玉笙刚走到花厅,就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儿。女子的声音本就娇,此时声音放低满是虚弱,哭的可怜又动人。

她眉心不动声色的皱了皱,脚步加重了几分:“怎么了?”

花厅的正中央,被众人围着的玉箫瞧见她后,哽咽的越发的厉害:“呜呜呜,倒是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阿笙来啦?”秦嬷嬷正一脸头疼呢,转过头瞧见玉笙,面上立马浮出几分笑意。眼睛往她身上打量了几眼:“你这是要出去?”

玉笙今日身着一身苏绣月锦华长裙,外罩碧蓝色云雁披风,打扮的十分低调,气质却是温婉动人:“是,想去书斋一趟,上次借的的书该要还了。”

“你把箫妹妹害的这样惨,自个儿却是洒脱。”玉笙话刚说完,面前就传来一声冷笑。

她眼帘下垂着,朝着前方看去。被众人围在中央的玉箫浑身狼狈,一双眼睛哭的通红,听见后,拿着帕子的手紧了紧,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满是哭腔道:“不怪阿笙的事,是我自己不争气。”

玉笙眉心拧了拧,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对面,哭的满脸通红的人,袖子撸起来,胳膊上都是阿鞭打的痕迹,青青紫紫看着十分吓人。

秦嬷嬷对玉笙,向来是千依百顺,闻言后只犹豫了片刻,便立即点了点头:“去吧,早些回来便是。”

玉笙谢过秦嬷嬷,带着三七出了门,从始至终她都没再往与玉箫那儿多看一眼。

“怎么回事?”身后,那悲痛欲绝的哭声还在继续,等她走后哭得像是越发的狠了。

三七为难的看着自家姑娘,挠了挠头:“ 奴婢也是一早听说的,上次挑中姑娘的那老爷,姑娘你不愿意,最后不知为何秦嬷嬷让玉箫姑娘跟着去了。”

“玉箫去了?”玉笙眉心拧了拧,随即就明了,这定然是秦嬷嬷舍不得那八千两,更不愿意得罪那有钱的老爷。

“是啊,玉箫姑娘自个儿送上门不说,今日一大早却是又被那边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三七一说到这儿就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可怜了玉箫姑娘,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回来的时候一张小脸冻的没了血色,之后就哭着闹着要寻死,幸好秦嬷嬷瞧见让人拦了下来。”

三七说着,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支支吾吾的听不清楚:“都……都说姑娘你狠心肠,这才让玉箫姑娘替你去受了苦。”

门口的马车再等着,玉笙上去之后撇过头:“你也觉得是我害了她?”

三七一愣,疯狂的摇头:“这怎么能够怪罪姑娘?”

“要玉箫去的是秦嬷嬷,何况,谁也没把刀架在玉箫姑娘脖子上逼着她去不可。”三七说到这里,一脸愤愤不平。

“说不定这玉箫姑娘还是自愿的。”

“嗯?”玉笙扬了扬眉心:“什么自愿?”

三七侧头,看了眼自家姑娘这张清纯脱俗的脸,姑娘生的实在是动人,一颦一笑皆惹人怜惜,三七瞧了好一会儿才晃过神:“那玉箫姑娘不是最爱学咱们的么?”

“姑娘您梳个什么新发饰,玉箫姑娘立马就要学,你穿件新衣裳,她次日就要绣娘做一件一模一样的来。”

三七想到之前,她千方百计为姑娘调的香,玉箫姑娘第二日就讨要去的,撅了撅嘴,满是愤愤然:“学人精,指不定就是她央着嬷嬷,自个儿要去的呢。”

“被人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丢了面是她活该。”

“行了。”玉笙眼帘颤了颤,却是没睁开:“到了书斋叫我。”玉箫去伺候那老爷,回来之后被打成这样,不管是不是自愿都是可怜。

若是那日她答应了,只怕结果也没什么不同。

三七听见这语气,就知道自家姑娘生气了。嘴巴嘟了嘟,她索性闭上不敢再继续说了。

马车跑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到了书斋门口。三七扶着自家姑娘,轻车熟路的走进去。

月楼对待她们这些姑娘是娇养,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唯独一点,就是不给月银。要什么,嬷嬷们自会给你置办,但却不让姑娘手上有钱花。

端是怕这些姑娘们有了银两出了什么不该出的心眼儿。

对于这点,别的姑娘们倒是都没什么,唯独玉笙一早就寻着赚银两的法子。书斋的掌柜瞧见两人,眼睛立马就亮了。

掌柜的亲自将两人迎到厢房去:“姑娘,您可总算是来了。”

“你的那部狐妖传一直没出下本,这几日问的人快将这书斋的门槛都给踩破了。”两年前,玉笙就到这书斋里寻了个写戏折子的活。

她自小看的书就杂,戏折子也是看了不少。刚开始头几个月写的是那些乡野趣闻,书压根儿就卖不出去。

后来,另寻辟路,添了些富家小姐和风流书生的故事,这才渐渐的起来。

这家书斋办的很大,经她写过的书再由着人抄录,卖出去后每月都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这是中卷。”玉笙让三七将她写的送上去,掌柜的翻阅后立马浮出笑来:“我立刻就让人拿去誊写。”

掌柜的高兴的眉飞色舞,回来的时候拿了银票来:“这是这个月的,您数数。”他双手送到玉笙面前,三七接过后当着众人的面数了数。

一百两的银票,足足有五张。

“多谢掌柜的。” 掌柜的又亲眼瞧见两人上了马车,笑的牙不见嘴。这位如今可是金疙瘩。

瞧见那么多银两,三七心中高兴的不得了:“姑娘如今的银子也存的差不了。” 这两年下来,断断续续的,也存了几千两。

她又数了一遍,仔仔细细的将怀中的银票收好,这些可都是她家姑娘日日夜夜一笔一画的写出来的。

身侧,玉笙闭着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是不够。”她手中的钱全部拿出来,赎自己出来都困难。

以她对秦嬷嬷的了解,之前有人既然已经出了八千两的高价,等她一到及笄就会立即将她卖出去的。

与贺文轩相识是偶遇,但这半年来的相处却是她设下的温柔陷阱。他人好,又是知府的庶子,跟了他是天大的高攀。

这半年来与文轩之间断断续续相处着。今总算是到了成败在此一举的时刻。

要么,贺文轩遵守承诺一到及笄接她入府。那这些银票就是她在府中的底气。

可男人终究不是完全靠的住的,贺文轩不来,那这些银子就是她最后的底牌。

“如今才不到四千两。”玉笙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搅和在一起,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之前她以为这些银两够了,至少能买了她的自由。可如今一个八千两砸下来,她这些凑在一起还没有一半。

“姑娘你放心。”三七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伸出手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贺少爷这么喜欢你,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玉笙头往身后的迎枕上一靠,睫毛颤了颤:“但愿吧。”

马车在街道上跑着,冷风时不时的撩起帘子,三七单手拖着腮帮子再看外面的冰糖葫芦。眼神不经意的扫到一个人时,却是立马激动的乱叫。

“停……停车,停车。”

玉笙闭着的眼帘睁开,三七一下子将车帘撩起朝外指着让她看:“姑娘,那是不是贺少爷。”

酒楼门口,贺府的马车堪堪停在那儿,而贺文轩正站在马车旁,挺拔直立的身形背对着她,正在与对面的姑娘说着话。

玉笙刚好是在两人对面,正巧将那姑娘的模样瞧的一清二楚。

那姑娘生的端庄秀气,漂亮动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此时低着头含羞带怯看着面前的人,眼中满是倾慕。不知贺文轩与她说了什么,那脸瞬间就红了。

“走吧。”玉笙看了一会儿,就放下了帘子。

“姑娘。”三七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你别伤心。”

玉笙摇了摇头:“我不伤心。”外面,赶车的小厮一抽马鞭,马儿没朝前跑反倒是嘶吼了一声儿,贺文轩的马车被惊的也跟着叫起。

他随着声音扭头往对面瞧,一眼就瞧见那熟悉的马车。

贺文轩先是楞住,随后匆匆向面前的人告辞,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玉笙的马车旁。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玉笙心中略微生出几分偷听后的尴尬来。

“玉笙。”马车旁,温和的声音响起。

她嘴角先是勾起一抹笑,这才伸出手撩开帘子。

“果真是你。”贺文轩瞧见那张脸,眼中先是闪过一阵惊艳,随即低下头脸跟着红了:“老远的瞧见是你的马车,我还怕我认错了。”

“上回从书斋借了几本书回去,这次刚好拿去还了。”

玉笙撩起眼帘,往前方看去,刚刚那姑娘还待在原地等着,正往这边看着:“你还有事,我就不叨扰你了。”

贺文轩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眼神往身后瞧了一眼,他面上明显的带了几分紧张,可瞧见玉笙那张脸,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那我初十那日在月楼门口等你。”抿了抿唇,他又强调道:“你生辰礼就要到了,我们一起去选生辰礼。”

瞧见玉笙点头,放下车帘,贺文轩站在原地,面上还是忍不足的浮出一丝笑来。

“少爷。”直到马车走远了,身后的小厮才走上前, “江小姐还在等着你呢。”

贺文轩面上的笑意僵了僵,低下头喃喃的:“你去告诉她,我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眼睛看着前方的马车,贺文轩认真又满是愧疚道:

“我有想娶的人了。”

贺文轩一路兴高采烈的回去,贺府上下却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看着满府的喜字,他面色白了白,下了马车一路往书房跑,没等奴才们通传就闯了进去:“父亲。”

书房中,贺丛文站在书案前练字,瞧见他半点都不惊讶,摆了摆手,让身后的奴才都出去。门合上才教训他:“没有规矩。”

“父亲,这府中这么多喜字……”

“你与江家小姐,这个月成婚。”贺丛文低着头,手中笔走游龙。

没等贺文轩一个不字说出口。

他便停了笔,抬起头往他那看去:“你若是不娶,你父亲我就得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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