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桩莫名其妙的惨案发生前几小时,远在南京东郊的紫金山天文台,却是人头攒动,群情高昂,百余名天文爱好者聚集在此,争睹火星的风采。

当火星和地球运行至太阳的同一侧,并和太阳成一条直线的时候,这种天文现象就叫火星冲日,每隔十五年至十七年发生一次火星大冲,“大冲”时,火星离地球的距离最近,今年的火星大冲尤为难得,天文学家称,这是近六万年来火星距离地球最近的一次。通常火星与地球的距离为一亿多公里,这次缩短了将近一半,为五千五百多万公里。

人们纷纷举起高倍望远镜、带长焦距镜头的照相机,仰着脖子,在茫茫夜空中搜寻,还有人架起专业的200毫米meade折射式天文望远镜,朝这片令人着魔的无限宇宙长久凝望。

诺诺和三文并没有在其中,不爱挤热闹的他俩,选择了紫金山西侧一片无人的空地,搭起一顶野营帐篷,虽然这里的视野比不上天文台的观测室来得开阔,但由于傍晚的一场暴雨,把夜空冲刷得明朗干净,故观看效果也不差。

“看到了!看到了耶!”

望远镜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火红色的圆球,球面顶部隐约可见白色的极冠,中间有一道黑色的条纹,球面上分布着或明或暗的斑点。

“原来这就是火星啊!”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地球以外的行星,难怪格外激动,虽然大名鼎鼎的火星看上去跟一只煮熟的鸡蛋黄差不多。

本来,他们打算在南京市里找一间便宜又干净的酒店,住宿一夜,是三文想到了露营,既是为了看火星,又要匆匆下山,往市区的酒店赶路,疲于奔命,何不在山上露营,想看火星,睁开眼睛就可以了,帐篷是租的,带两瓶矿泉水和面包,第二天一早再下山,上午在南京市区逛逛,吃罢午饭就去火车站,下午就能回到上海了。

其实打动诺诺的,不是省钱,而是晴朗的夜空,宁静的山顶,遥望着火星,身边有喜欢的男孩子陪伴,如此浪漫的夜晚,足以打动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心。

诺诺是在半年前认识三文的。那时候,诺诺上班的STARBUCKS不是现在这家,而在淮海路靠近西藏路的“东方美莎”百货商店二楼,三文是常客,每次来总带着一只星巴克专用咖啡杯,这样可以享受两元钱的折扣,三文只喝中杯的冰美式咖啡,十八元,减去两元就是十六元,收银员喊“IceTallAmerio”,负责做咖啡的诺诺把Ice听成了Hot,结果冲了一杯滚烫的热咖啡,装在杯子里,由于杯子的隔热效果很好,捧在手里根本分不出里面是热还是冷,加上有黑色的杯盖,三文习惯地插入吸管,滋溜一口,等到味觉出来,滚烫的咖啡已经涌到了喉咙口,哇的一口吐在地上,引得周围的顾客都朝他看。

店长忙来打招呼,送上一张免费咖啡券,诺诺自知闯了祸,赶紧送来一杯冰块,让三文含在嘴里降温,一边连声道歉,好在三文通情达理,一笑了之。

后来,诺诺骑在三文身上,掐住他的脖子问他:

我们相识的那次,是你的风度原本就那么好,还是因为我是一个漂亮女孩子,你动了坏念头,想泡我,故而装得大度?老实交代!

言下之意,换了一名男服务员,三文一定会兴师问罪,大声责怪。

“兼而有之,都对,都对。”三文笑嘻嘻地回答。

不过,他现在已经学会了一招,就是把杯身轻轻摇晃,听见里面有冰块的撞击声,才会插入吸管,放心地饮用。

那次相识后,三文数度光顾东方美莎店,老样子,来一杯冰美式,在闲聊中,诺诺知道他是一名发型师,他的店离此不远,就在金陵路,步行十分钟。

诺诺开始找他剪头发,三文的手艺确实不赖,别人都习惯用电推刀,而三文坚持用手工剪,这样剪出来的头发有层次感。渐渐的,诺诺对他产生了一种依赖,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头发离不开他,还是人离不开他。诺诺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三文了。

帐篷里已经铺好两只睡袋,看罢火星,回到帐篷,三文开始纠缠诺诺,要看她上身的那两颗“星星”。拗不过这个讨厌的家伙,诺诺一边把T恤往上撩一边警告:“只准看,不准动手,听见没有?”

三文使劲点头,一边吞着口水。

诺诺把胸罩往上推了推,两个乳房扑的一下就掉了出来,完整地展现在三文的面前。

三文想看的,就是这两颗带红晕的小星星。

三文一边看,一边往前凑,忽然把嘴巴凑上去,非常饥渴地吮吸右边那颗“星星”。

看他这副馋相,估计是婴儿期过早断奶所致。

三文的这一招,是跟beef学来的。比夫是他养的一条英国猎犬,刚六个月大,喜欢吃牛肉,所以给它起名叫beef。在家的时候,无论看电视还是看书,三文都喜欢光脚,脱掉袜子,把脚丫子翘在沙发外面,这时候,比夫就会无声地溜过来,用它那条热烘烘的舌头舔他的脚底,刚开始三文觉得痒痒的难受,就把比夫轰走,时间一长倒也习惯了,它爱舔就让它舔吧,省得洗脚了。

诺诺想把他推开,可是仿佛一阵电流瞬间穿透全身,直达大脑皮层,那种感觉酥酥的,麻麻的,稍微带点疼痛,可能是三文用牙齿咬到了,诺诺没有力气把他推开,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觉得整个身体急速下坠,坠入一个铺满鲜花的深渊……

“诺诺。”

诺诺慢慢睁开眼睛,她听见有个声音在叫她,就在帐篷外。

“诺诺。”

第二遍了。

诺诺猛地想起来,这声音象一个人,象极了,虽然很久没有听到,但这个声音嵌在诺诺的记忆里,永远也抹不掉。

那是她爸爸乔明。

吮够了右边的“星星”,三文又去吸左边的,腾出一只手来,抓诺诺的乳房,手势象面包师做点心,揉啊捏啊搓啊,凭他的经验,诺诺一定欲醉欲仙,没有女孩可以敌过这招辣手摧花掌,可他哪里晓得,此时此刻的诺诺象根木头一样,酥酥麻麻的感觉早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鸡皮疙瘩。

诺诺使劲把他推开,三文嘴角淌着口水,呼呼直喘,象一只可怜的小猫崽被主人使劲从母猫的奶头上拉开,一下子没了方向。

“干吗……这么……用力?”

三文擦了擦嘴,可怜巴巴地问。

“你有没有听见……听见一个声音?”

诺诺问他,一边快速把胸罩收拢,后面扣一搭,T恤放下来,短短两秒钟就完成了这一套动作,也是轻车熟路了。

三文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那个声音好象在叫我的名字。”

“在哪儿?”

“就在外面。”诺诺指着帐篷外。

帐篷上有一层纱窗,三文朝外望了一阵,帐篷里亮着旅行灯,由于光线的反差,使户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索性把帐篷的卷门掀起来,半个身子探出去,象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朝四周东张西望。

周围,除了树木就是灌木和杂草,偶尔传来几声虫子的啾啾鸣叫。

三文钻回帐篷,把卷门放下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诺诺。

“你糊涂啦?你以为是在家里?这是在山顶上,除了我和你,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可是……刚才我明明听见的。”

“我怎么没听见?”

瞧你刚才那副样子,就算天上响雷,你也听不见……

诺诺想挖苦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想伤他的自尊心。

“那声音是男是女?”

三文故意这样问,想从她的回答里找到破绽。

“男的。”

“你以前听见过这个声音吗?”

诺诺点点头。

“你肯定?”

“当然能肯定,因为他是……”

诺诺轻轻吐出后面几个字:“我爸爸。”

三文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记得诺诺告诉过自己,她爸爸叫乔明,去年死了。

帐篷的卷门再也没有掀开过,,旅行灯的灯光也熄灭了,两个人各自钻了睡袋。

三文把自己紧紧裹在睡袋里,刚才的欲望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八,不想让我碰,干吗不直说?何必用死人来吓唬我!

这样夜深人静的荒山上,会把我吓出心脏病的!

诺诺的胳膊露在睡袋外面,交叉垫在头下,眼睛睁着,怔怔地瞅着帐篷的顶部,毫无睡意。

难道是幻听?

火星,挂在五千五百万公里以外的夜空,遥不可及,人就是这样,越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越是渴望,越是追求,相反,已经掌握在手的东西,却不当一回事,若干年后再回首,大多数人都会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唉,我这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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