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警员接连抵达案发现场周边。在善通寺宅邸庭院发现的白骨尸体、在鹈饲家别墅遇害的权藤源次郎、在两间住家中间小径发现的善通寺春彦尸体,三处都得进行验尸与现场搜证。案发现场共三处,花费的时间自然是三倍。这段期间,鹈饲、朱美、流平、樱与远山真里子五人,只能暂时在向日葵庄待命。水树彩子和砂川警部他们共同行动。

“啊……不过你们倒栽葱从那条陡坡滑下去,居然毫发无伤,简直是奇迹。我听到你们的尖叫声,心想大事不妙,必须赶快去救你们,跑到门口刚好看到除雪车抵达,那两位刑警先生下车走过来,拿出警察手册给我看。他们说‘叫做鹈饲的私家侦探应该在这座宅邸’,我回答‘他刚才滑落山谷’,两人听到都吓一跳,后来我就带他们两人走那条小径。嗯?你问哪条小径?那条小径一直延伸到善通寺宅邸大门。走出大门沿着小径直走,会通到清水旅馆,途中往左转就会来到这个别墅区。你们不晓得?哎,不是当地人应该不晓得吧。总之不提这个,我和刑警先生共三人走那条小径,不久之后就遇见侦探先生、遇见朱美小姐,不知为何还遇见咲子小姐,而且咲子小姐认识刑警先生……我完全搞不懂是什么状况。对了,说到搞不懂……”远山真里子此时首度面向流平与樱。“你们是谁?侦探先生的朋友?”

“讲出这种话的您……”

“……您究竟是哪位?”

流平与樱像是对新品种九官鸟说话般,询问远山真里子。

三人彼此自我介绍,流平、樱与远山真里子至此才首度得以正常交谈。

初次见面的三人相互问候之后,十乘寺樱再度困惑地询问。

“话说回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同真里子小姐所说,我也满头雾水。”

流平就所知范围回答。

“总归来说,我们以水树彩子这个艺名称呼的女星,真正的姓名是善通寺咲子,是鹈饲先生的委托人。善通寺咲子是她嫁给善通寺春彦之后的姓名,婚前的姓名是和泉咲子。此外,和泉咲子直到三年前都是警察,是砂川警部的部下,也是志木刑警的前辈。这样懂吗?”

“嗯,我懂,这部分我很清楚,我不懂的是另一件事。”樱难为情地轻拉流平袖口。“我不懂侦探先生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鹈饲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说,如同流平刚才的说明,咲子夫人是我的委托人,我与朱美小姐在附近的善通寺宅邸通宵执行任务。另一方面,樱小姐与流平在这间别墅,和水树彩子——也就是咲子夫人在一起。双方在不知情的状况,在相隔很近的地方度过一晚,并且在今天早上巧遇。”

“是的,这部分我也懂,可是……”樱朝流平露出更困惑的表情。“既然这样,户村大人为什么对我说那种谎?”

“……啊?”出乎意料的询问,使得流平眨了眨眼睛。朱美出言消遣流平。

“喔,流平对樱小姐说谎啊。不可以欺骗纯情大小姐吧?你要是做出这种事,会变成鹈饲先生那样喔。所以你究竟说了什么谎?”

“我、我没说什么谎,朱美小姐,请别误会。”流平将双手举到眼前用力晃动否认,并且回头向樱抗议。“也请樱小姐别乱开玩笑啦!”

“天啊!”樱脸颊瞬间泛红。“我没乱开玩笑!我才要请户村大人别开玩笑。”

樱撇过头去,流平随即也开始赌气。

“我没说谎,也没开玩笑!肯定是樱小姐误会了!”

“我、我不甘心!”樱紧握拳头,声音微微颤抖。“率直道歉就算了,居然还狡辩,一点都不像男人!”

“是啦是啦,反正我就是不像男人啦!”

“你这个笨蛋!”鹈饲忽然朝流平脖子赏一记手刀,抓起他的衣领。“真是的,你没有收拾场面的能力吗?我这个做师父的实在看不下去,刚才那是什么态度?你这个不成材的家伙!”

“与其说不成材,应该说简直是小学生。”朱美进一步严词批评。

“真火爆的师徒关系。”首度见到两人阶级关系的真里子瞠目结舌。“我不太清楚状况,但你还是道歉比较保险喔。”

“我为什么非得道歉?我没骗女生啊?”

“少废话!”鹈饲以一记头锤,将不肖徒弟打入沉默深渊,接着主动走到樱面前深深道歉。“大小姐,非常抱歉,这小子没礼貌是我这个师父的责任,请原谅。”

樱担心地看着倒卧在地面的流平。

“啊,不,没关系。侦探先生不需要为此道歉。”

“感谢您。”鹈饲抬头重新确认。“话说回来,这个不成材的骗人家伙,对樱小姐说了什么谎?”

“其实,搭电车来这里的途中,户村大人确实提到,鹈饲先生与朱美小姐,一起前往猪鹿村某位富豪的宅邸。”

“他说的就是善通寺家,没说错啊?”

“是的,接下来才是问题。户村大人说,这座宅邸虽然位于猪鹿村,却在乌贼川市旁边。”

“是的,我也是这样对流平说明的。”

“……”大小姐的表情微微抽搐。“侦探先生说的?”

“造成什么不便吗?”

“不,并不是不便,这样很奇怪吧……请、请等一下。”樱慌张离开房间,接着拿着一张老旧地图回来。

“侦探先生,请看,我们现在位于这个区域吧?”樱如此说着,并且指向地图标示“奥床市”的位置,征求侦探同意。

“嗯,您说得没错。”侦探点头回应。

“另一方面,善通寺家离这里不远……”樱如此说着,将地图上的指尖稍微移动到“猪鹿村”近郊。“在这附近吧?”

“没错。”这次是真里子若无其事般点头回应。

“所以怎么了?”朱美露出担心的表情询问。

“天啊,三位在捉弄我吗?请仔细看,这样哪里算是乌贼川市旁边?从这里翻越盆藏山的另一边才是乌贼川市……”樱地图上的指尖大幅朝南南西滑动,指着乌贼川市和猪鹿村相邻的区域。“看,是这里才对。这里才是乌贼川市和猪鹿村的交界。”

“啊啊,原来如此。”

“是这个意思啊。”

“没错。”

鹈饲、朱美与真里子纷纷点头,樱见状进一步强调。

“就是这样。所以我听户村大人说完之后,一直以为侦探先生等人在这一区,也就是从我们所在的奥床市翻过一个山头,非常遥远的另一个地方。但侦探先生却忽然从斜坡滑下来撞到我们……各位知道我多么惊讶吗?”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鹈饲愉快地点头,如同完全无视于至今的话题脉络,提出一个问题。“话说樱小姐,您今年元旦是在哪里度过?难道是在国外?”

“咦?”樱像是被乘虚而入般瞪大双眼。“是的,我今年元旦人在法国,因为我这三个月住在寄宿家庭。”

“那你是最近回国吧?”朱美进一步询问。

“是的,一星期之前才回来。”

“难怪你没头绪。”

“嗯,毕竟这也和大小姐的日常生活无关。”

“是啊,何况又不是看得见的东西。”

三人相视点头。樱看着他们,露出随时会哭出来的不安表情。

“请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误会了什么?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鹈饲说出震撼的真相。

“樱小姐,其实奥床市与乌贼川市在今年一月一日合并,成为新的乌贼川市。”

“……”樱突然听不懂般呆呆张着嘴,数秒后总算掌握状况。“咦咦咦咦咦!”她猛然后退,背部咚的一声撞到墙壁,展示架上的“东京铁塔摆饰”掉下来打中樱的头。“合并!”

“嗯,是的。换句话说,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里,直到去年底都是奥床市,但现在已经是乌贼川市。今年一月几乎都在讨论这个话题,但您既然在国外,难免没察觉这件事。”

“这、这么说来,我出发到法国之前,听过关于合并的消息。但我当时不太感兴趣,所以没在意……”

“总之,也没办法一一在意吧,毕竟世间动不动就在合并。像是各大企业盛行合并,大型银行也几乎合并,全国都在进行乡镇市的合并。”

“职棒的近铁与欧力士也合并了。”

“这样啊。那么猪鹿村呢?猪鹿村现在也合并为乌贼川市的一部分吗?”

鹈饲再度说出震撼的真相。

“不,猪鹿村没参加本次的合并。换句话说,奥床市和乌贼川市是越区合并。”

“咦咦咦咦咦!”受到全新惊愕袭击的樱,背部再度咚的一声撞到墙壁,展示架上的“安艺宫岛必胜饭勺”掉下来打中樱的头。

“越、越区合并!”

“是的。所以现在,猪鹿村与乌贼川市的界线,是隔着盆藏山往两方向延伸。从盆藏山南南西延伸的,是猪鹿村至今和乌贼川市的界线;另一方面,从盆藏山北北西延伸的,是旧奥床市和猪鹿村的界线,但现在同样是乌贼川市和猪鹿村的界线。所以善通寺宅邸确实位于猪鹿村接近乌贼川市的位置,这个说法没错。”

“也就是说……”樱像是在寻找己方般环视四周,但她完全孤立无援。“全都是我的误会?”

“是的,至少流平没说谎。”

“反倒是樱小姐手上的地图太旧了。”

“不过,随身携带最新版地图的人才是异类,这也没办法。”

“……”三人朝沉默的樱投以同情视线。接着樱似乎终究无地自容,双手掩面。“啊啊,我居然做出这种事!”然后樱跑向挨了头锤昏倒的流平身旁请求原谅。“户村大人,请原谅我……”她说完直接打开客厅落地窗冲到木制露台,朝眼前辽阔的旧奥床市雪景大喊。

“啊……!好·丢·脸·啊……!”

案件真相在善通寺家客厅揭晓。聚集在这里的有鹈饲、朱美、流平、樱、砂川警部、志木刑警、远山真里子等七人,至于第八人——掌握案件关键的女性和泉咲子,则是打扮成刑警时代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以黑色裤装包裹修长胴体的和泉咲子,在志木刑警眼中和三年前一样英姿焕发,最大的改变就是那头留长的黑发。她在刑警时代是中性短发,肯定是离职之后留长的。

首先,和泉咲子回溯到三年前一月二十日的夜晚说起。

“那是乌贼川市下大雪的晚上。晚间七点二十分左右,遭到某人以刀子刺杀的女性,在雪中蹒跚徘徊,最后倒在鹤见街的马路断气。遇害者是打扮得很高雅的美丽妇人。但她不只是包包,身上完全没有能够确认身份的物品,因此无法查明身份。当时担任乌贼川警局刑警的我,和后辈刑警一起在大雪纷飞的夜晚街道拼命查访。志木,没错吧?”

“是的。这么说来,记得那是一月二十日的案件。”

“没错,刚好是三年前的昨天。当时查访陷入瓶颈,我们依照‘井上摄影商会’店长提供的唯一目击证词,将搜查范围扩大到扇町街方向,还在凑巧造访的咖啡馆,得知遇害者曾经和神秘男性在一起。同时,我们注意到咖啡馆附近的路边,有一辆违规停车的奔驰。我们推测那辆奔驰的车主可能和遇害者有关,调查之后发现奔驰车主是善通寺春彦。砂川警部,没错吧?”

“嗯,没错,我逐渐想起来了。隔天早上,我打电话到善通寺家确认,善通寺家的春彦很担心迟迟没返家的妻子。我说明遇害者特征之后,电话另一边的春彦,以不安的语气表示和他妻子的特征一致。我立刻请他前来认尸,总算查出遇害者的身份。我想想,叫做什么名字啊……记得是咲子?还是幸子?”

“警部,是幸子。”志木如此回答。“善通寺幸子,当年三十一岁,和春彦结婚满五年,没有小孩,夫妻关系不佳,死亡保险理赔总额是两亿五千万圆,而且受益人都是她的丈夫春彦。”

和泉前刑警接话说下去。

“幸子是善通寺春彦赞助者的女儿,并不是春彦自愿的婚事,因此夫妻感情不算融洽,动不动就起口角。但春彦要是和幸子离婚,等于放弃重要的金援,所以他无法离婚。善通寺家在善彦大师去世,缴清巨额遗产税之后就陷入危机,每年光是缴纳资产税就没有余力。春彦和幸子起口角的原因,也几乎是争论是否要卖掉祖产土地与房屋。立场有利的幸子态度越来越傲慢,和春彦的关系终于达到险恶的程度,幸子命案就是在当时发生。质疑的目光当然集中在丈夫春彦身上,但警方没逮捕春彦,因为他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嗯,没错。案发当晚,善通寺春彦在自家和画家好友们喝到天亮,完全不可能在中途溜出来,前往乌贼川车站前面行凶,因此春彦不可能是凶手。就算这样,也找不到其他可能杀害幸子的嫌犯

。我们检讨过可能是街头之狼或路边恶霸的犯行,但最后都找不到决定性的证据,最后办案总部解散,案件成为悬案,就这么经过三年没有破案。”砂川警部缓缓行走,询问昔日部下。“和泉刑警,换句话说,昨晚死亡的权藤源次郎与善通寺春彦,以及那具身份不明的白骨,都和三年前的善通寺幸子命案有关?”

“警部,我是前刑警。”和泉咲子说完轻声一笑,以三年前的语气询问昔日的后辈刑警。“喂,志木,你知道三年前命案和这次命案的关系吗?”

志木像是投降般耸肩。“不,我完全摸不着头绪。”接着他提出抗议。“既然前辈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还是一样没骨气。哎,算了。”和泉咲子早早死心,直接做出结论。“虽然有点突然,但我要说凶手了。总归来说,三年前杀害善通寺幸子的人,果然是外子善通寺春彦。”

“前辈,不可能啦。当时春彦确定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这样就对了。只有这次的案件,拥有完美不在场证明的人物才是真凶。志木,你还不懂吗?这是交换杀人。”

“交换杀人?”志木放声惊呼。“您说的交换杀人,是两名杀人凶手交换下手对象的那种交换杀人?怎么可能,那是小说或电影里的题材,实际上不可能顺利成功。是的,虽然理所当然,但交换杀人没办法只由一个人进行,必须有两名凶手以及两名遇害者才能成立。假设是春彦杀害幸子,就必须还有另一组凶手与遇害者,哪里找得到这种案件?”

“有啊,另一个遇害者,就是在权藤家别墅遇害的那名男性——权藤源次郎。”

“前辈,您说这什么话?源次郎是昨晚遇害吧?幸子是三年前遇害啊?”

“没错,哪里奇怪吗?”

“还、还问我这种问题……当然奇怪啊!警部,您说对吧?”

“不,慢着慢着,我们思考看看吧。”砂川警部从室内角落走到另一个角落,自言自语般检讨可能性。“春彦希望幸子死掉,这是事实。另一方面,有个凶手X希望源次郎死掉,这部分也足以令人接受,因为源次郎是恶徒。春彦在三年前的某天遇见X,后来两人协议交换杀人。X代替春彦杀害幸子,这是三年前一月二十日的事。这次行凶很顺利,春彦基于不在场证明摆脱嫌疑。然后时间来到昨晚,这次轮到春彦代替X杀害源次郎,他是以铲子殴打源次郎致死。只要X此时在某处准备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就可以摆脱嫌疑。如果真是如此,那么……”

“是的,这是相隔三年的交换杀人。”和泉咲子以沉着的语气断言。

“相隔三年的交换杀人!”志木刑警露出愕然表情,接着摇了摇头。“不可能,谁沉得住气,进行为时这……么久的交换杀人计划?”

“还有谁?就是春彦与X。”砂川警部如此回应。

“那么警部,这个X是谁?”

“嗯,命令春彦杀害源次郎的人物,就是憎恨源次郎,而且在昨晚拥有不在场铁证的人物……是谁?权藤英雄吗?”

“不,警部,不是英雄。”和泉咲子这么说。“凶手是权藤一雄。”

“权藤一雄?”

“是的。权藤一雄是源次郎的长子,而且父子相互憎恨,但他三年前离奇失踪,至今依然下落不明。”

“所以,你的意思是失踪的一雄再度现身,命令春彦杀害源次郎,导致昨晚发生那桩命案?”

“这也错了。一雄已经不在世间,这件事终于在本次事件得以确认。”

“……”砂川警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就是那具白骨尸体吗?”

“是的,那就是权藤一雄。他不是失踪,是遭人暗中杀害埋葬。而且肯定也是善通寺春彦下的手。”

得知意外事实的志木刑警,表情愕然扭曲。

“所、所以是这个意思?善通寺春彦在三年前,和权藤一雄协议交换杀人,使得妻子幸子遇害,但春彦后来背叛一雄,将他杀害之后埋在庭院?”

“对,这就是三年前案件的真相。你终于明白了?”

“怎么这样……那么,前辈和这种家伙一起生活到现在……”

“志木,别提这件事。”和泉咲子以遗憾的表情看向后辈刑警。“我也受伤了。但我不会抱怨,这都是我的责任。我身为女人、身为刑警,都没有看人的眼光。明明杀人凶手就在眼前,我却没有察觉,甚至和他结婚。”

“可是,即使前辈不晓得春彦是杀人凶手,春彦应该知道前辈当过刑警吧?杀人凶手春彦为什么会和当过刑警的前辈结婚?”

“不,他不知道。他肯定只认为我是女星水树彩子。到头来,我和春彦算是老交情了。”

接下来,和泉咲子说起她和善通寺春彦的离奇缘分。

时间回溯到和泉咲子的大学时代。当时她已经以女星水树彩子,或是业余电影导演水树彩子的身份,在圈内为人所知。另一方面,善通寺春彦陷入经济危机,但表面上始终是以父亲遗产过着优雅生活的单身贵族。

两人相识的契机,是她挑选善通寺宅邸,作为她亲自执导暨主演的电影——《电影导演彩子》的外景地点。和泉咲子认为这幢古老西式风格建筑,很适合成为作品的舞台,亲自前去拜访善通寺春彦提出拍片计划。春彦刚开始颇感困扰,但终于被她的热情打动,不甘不愿地答应出借,同时春彦提出一个很像画家会提出的条件,就是希望以女星水树彩子当作模特儿绘制肖像画。

电影顺利拍摄完成之后,这个约定付诸执行,春彦为身穿鲜红礼服的水树彩子画下一幅画。数个月后,善通寺春彦以这幅命名为《女星肖像》的画作代替花束,向和泉咲子……应该说向女星水树彩子求婚,但她郑重拒绝。

还年轻的她,不想在大学毕业之后直接成为家庭主妇。后来她致力于报考公职,好不容易考上,在毕业之后像是继承父亲职业般成为警察,分发到乌贼川警局,成为砂川警部的部下。和泉刑警就这么和砂川警部搭档解决诸多案件,又过了数年,新人志木刑警分发到警局,和泉刑警成为志木刑警的指导者。

再来是三年前一月二十日那桩决定性的案件。和泉刑警以意外的形式,再度听到“善通寺”这个姓氏。遇害者名为善通寺幸子,而且丈夫就是当年向她求婚的善通寺春彦。

“被我拒绝的春彦,不久就和名为幸子的女性结婚。而且很讽刺地,我以刑警的身份,参与幸子命案的调查工作。”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这样的话,前辈和春彦在三年前的案件,应该进行过命中注定的重逢吧?因为你们分别是遇害者的丈夫,以及乌贼川警局的刑警,既然这样为什么……啊,对喔!这么说来,前辈当时脚受伤了!”

“没错。我的脚在案发第一天骨折,立刻脱离办案小组,所以春彦见过砂川警部与志木,却没见到我。如果春彦当时见过我,他后来再怎么样也不会向我求婚吧。”

“原来如此。”志木刑警感触良多地点头。“这么说来,前辈因为脚骨折的后遗症,到最后无法继续担任刑警。”

“嗯,不能全力奔跑的我,没办法在案发现场执行勤务。但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一点都不痛了。”

和泉咲子说完,以右脚脚尖用力踩踏地面,并且露出自嘲般的微笑。

“我辞去刑警工作之后,再度回到演艺圈,以女星水树彩子的身份和春彦重逢。春彦在妻子过世之后,看起来意外地和以前没有两样。我考虑到他的心情,没透露自己曾经以刑警身份参与办理幸子命案,开始和他来往。刚开始是绘画模特儿,后来演变成亲密的交往。一年前,不知道我曾经是刑警的他,第二次向我求婚,不知道他是杀人犯的我也答应了。回想起来,这真是一段讽刺的缘分。”

和泉咲子的表情在瞬间蒙上阴影。

“结婚共同生活之后,我也不知道他是凶恶的杀人犯,过着平凡的每一天。但即使是这样的我,也终于迎接得知真相的一天。”

“是基于什么样的契机?”

“是基于……”和泉咲子开口要开始说明时,忽然停顿。“不,等一下,接下来不是和泉咲子的故事。”

和泉咲子说完,转身面向砂川警部。

“那么警部,我至此先行告辞。”她致上最敬礼,朝志木刑警说声“再见”,转身背对众人。

“咦?前辈,等一下,您要去哪里?”

和泉咲子轻轻摇了摇手。

“我去换衣服。不准偷看啊。”

数分钟后,和泉咲子从黑色裤装摇身一变,以细褶居家长裙加淡蓝色高领毛衣的造型,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前刑警,而是货真价实来自名门家系的高雅夫人。

“是咲子小姐耶,你至今跑去哪里了?”

远山真里子以逗趣语气询问。委托人善通寺咲子登场,鹈饲侦探也立刻起反应。

“嗨,夫人您好,感觉终于见到您了。比起红色或黑色,果然蓝色才适合您。”

“哎呀,嘴巴真甜。我也觉得有种恢复为善通寺咲子的感觉了。”咲子夫人抵着嘴角露出高雅微笑,再度面对鹈饲说声“这次有劳您了”,接着向旁边的朱美微微低头致意。“您似乎也辛苦了。”

“不,别这么说。”没有您那么辛苦。朱美好不容易忍住没说这句话。“所以咲子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本次接连发生的事件隐含什么意义,请您告诉我们吧。”

“好的,我从头说起。”善通寺咲子为了回答朱美,开始述说本次事件的经纬。“事情在大约两个月前开始。当时我在奥床市的西服店,领取外子订制的衣服……”

有人在跟踪。

这是善通寺咲子的直觉。她刚到西服店领取丈夫订制的衣服,如今不经意在奥床市中心的商店街闲逛。她刚开始以为是多心,但似乎不是如此。如果是一般的婆婆妈妈,应该会怕得快步离开,但咲子没这么做。咲子曾经以刑警身份跟踪许多人,也熟悉被跟踪时如何应付。她利用商店橱窗、便利商店货架的缝隙或是在路边发面纸的工读生,努力确认对方身份之后得出结论,跟踪她的完全是陌生人。素昧平生的男性为何跟踪,她心里当然没有底。

原本猜测是警察,但对方只有一人,所以应该不是。何况前任刑警居然被警察跟踪,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以咲子的能耐,要甩掉对方并非难事。但咲子决定刻意制造机会,让对方主动搭话。她想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与目的。她这时候的心态已经不是善通寺家的夫人“善通寺咲子”,而是恢复为昔日乌贼川警局的女刑警“和泉咲子”。

咲子进入小钢珠店,刻意挑选没什么客人的一角,单独坐着打起小钢珠。乍看是高雅贵妇的咲子,在大白天打小钢珠为乐的样子,就旁人看来或许很奇妙,不过对她来说,这是她学生时代就熟悉的娱乐。久久玩一次会对这种刺耳的声音不敢领教,但她功力没退步,很快就即将中大奖。就在这个时候……

“方便请教一下吗?”

那名男性说完,坐在咲子的身旁。

近距离一看,依然是不认识的人。咲子直接询问。

“究竟有什么事?你为什么跟踪我?”

她以刑警时代习得的强悍语气提问。

接着,对方说出超乎预料的话语。

“其实是关于交换杀人的事……”

“什么!”

咲子惊讶地注视对方。他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看来是认真的。咲子继续询问。

“你明知我是谁,却说出这种话?”

“当然。善通寺夫人,正因为是您,我才会找您商量。”

听这名男性的语气,他并不是对前刑警“和泉咲子”说话,始终是对善通寺夫人“善通寺咲子”说话。但他究竟想对“善通寺咲子”商量什么事?

对此感兴趣的咲子,和男性一起离店。

两人在咖啡馆一角相对而坐。男性自称“权藤英雄”。英雄对咲子如此开口。

“夫人,您知道您丈夫前妻——善通寺幸子三年前遇害的案件吧?”

“嗯,当然知道。”

咲子面不改色如此回答。那个案件是咲子以刑警身份参与的最后一个案件,至今别说逮捕凶手,甚至不确定凶手是谁,成为她内心很大的遗憾。除此之外,她当然也抱持着“想为丈夫前妻的离奇死亡做个了断”的单纯想法。无论如何,善通寺幸子的命案,肯定是咲子希望能立刻解决的案件。

接着,权藤英雄不发一语,将运动背包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意外的东西。咲子一看到这个东西就不由得睁大双眼。从包包拿出来的东西,是另一个包包。

“这不是凯莉包吗?难道是……”

英雄微微点头,将包包递给

咲子。

“是善通寺幸子的包包。”

咲子立刻检视包包。颜色是淡粉红色,里头还装有善通寺幸子收纳驾照或卡片等物品的钱包。咲子努力佯装镇静,内心却因为事情的严重性而颤抖。

这个包包,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三年前幸子遇害时,警方拼命搜索也找不到的包包,如今却忽然出现在面前。惊讶的咲子终于改为刑警时代的语气询问英雄。

“你在哪里找到这个包包?”

“老哥房里。老哥叫做权藤一雄,三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咲子对于“三年前”这个时间点感到不对劲。善通寺幸子也是在当时遇害。而且最重要的事实,在于死者幸子的包包,是在失踪的权藤一雄房里找到。换句话说,这就是一雄涉及幸子命案的证据……不对,进一步来说,可以推测一雄就是杀害幸子的凶手。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咲子说出想法之后,英雄很干脆地点头认同,但他接下来述说的方向出人意料。

“杀害善通寺幸子的人,恐怕就是我哥,至少可能性很高。我原本想直接把这件事,告诉您的丈夫春彦先生,因此我前几天前往猪鹿村,试着叫住散步中的他。

“然而,我正要对春彦先生搭话的时候,他采取很奇妙的行动。我们目光一相对,他就露出惊愕的表情,像是慌张逃走般离去。

“我不认识春彦先生,刚开始完全不晓得他为何光是看见我就逃走。但我后来照镜子想到一件事。我现在的长相,很像三年前失踪的老哥。春彦先生不可能是看到首度遇见的我而逃走,所以他应该是把我误认为哥哥一雄而逃走。换句话说,春彦认识我哥,而且是不太想打照面的关系。这是合理的推测。

“不过,权藤家和善通寺家没有往来,他们两人怎么认识的?

“我百般思索之后,想到一个奇妙的巧合。刚好在善通寺幸子遇害的三年前冬天,我父亲权藤源次郎也在暗处遭某人行刺,导致左肩中刀。如果这两个案件不是单纯的巧合,会是什么情形?您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咲子很清楚英雄的意思。善通寺春彦与权藤一雄之间,有某种不能见光的联系,而且春彦前妻三年前遇刺身亡。同一时间,一雄的父亲也差点遭到刺杀。综合以上线索,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原来如此,交换杀人吗……三年前,权藤一雄与善通寺春彦协议交换杀人。首先,一雄依照春彦的委托,杀害善通寺幸子,这部分应该是顺利成功。接着春彦依照一雄的委托,试图杀害权藤源次郎,但是失败了。源次郎只有肩膀受伤,没有死。”

“我也这么认为,但之后才是问题。老哥杀害幸子,春彦却没杀害老爸,老哥当然无法接受吧。所以老哥当时怎么做?接下来是我的推测,老哥或许前去逼春彦再杀一次。这是交换杀人,他当然会如此要求,那么春彦如何响应?这也是我的推测,但春彦或许没再度袭击老爸,而是杀害老哥。”

“原来如此。以春彦的角度,杀害源次郎或一雄同样是杀人。不对,杀害一雄也能灭口,所以更加有利。春彦杀害一雄,将尸体藏在某处,之后佯装完全不知情。当时警方将春彦列为幸子命案的嫌犯进行侦讯,却认定春彦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另一方面,关于忽然失踪的一雄,由于找不到他的尸体,无法当成命案办理,只能当成单纯的失踪结案。”

如果认定这是交换杀人计划,乍看支离破碎的事证,就能以一条线全部串联。春彦看到和一雄神似的英雄,难免会惊慌逃走。咲子昔日担任刑警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推理非常可信。但这也同时意味着她心爱并结为连理的丈夫,其实是凶恶的杀人犯。咲子的心境很复杂。

“所以,你要我怎么做?”咲子率直询问,英雄以严肃表情低头。

“请助我一臂之力。我的目的是揭发善通寺春彦当年的所作所为。您听到我这么说,应该会觉得很奇怪,质疑我为什么没拿这个包包报警。我也好几次有这个念头。

“将这个包包交给警方,警方应该会重新调查三年前的案件,而且肯定会证明杀害善通寺幸子的真凶是权藤一雄。但警方或许只会做到这一步。

“毕竟再怎么说,春彦也是传统名门——善通寺家的人。我不认为警方会由衷相信幸子命案源自春彦与老哥的交换杀人计划,春彦还因为计划内讧而杀害老哥。何况没人找到老哥尸体,警方应该不会出动,最后只能证明老哥的犯行,我的告发反而弄巧成拙。对吧?”

“嗯,我很清楚你在担心什么。”

“到最后,最大的问题在于找不到老哥尸体。拿这个包包报警时,必须同时提供老哥尸体的下落,否则没有意义。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出老哥的尸体。我觉得应该在善通寺家宽敞建地的某处。我不晓得是埋在庭院或地板底下,还是藏在某个秘密房间,但肯定位于某处。”

“或许如你所说吧。所以你要我挖出埋在庭院里的尸体,或是找出可能在地板底下的尸体?但这是强人所难。善通寺家很宽敞,藏尸体的地方要多少有多少,要是毫无线索没头没脑地找,无法期待成果。”

接着,英雄以自信的表情这么说。

“不是我们找,是让别人找。”

咲子夫人说到这里总算理出脉络时,鹈饲开口插话。

“换句话说,你们自己处理不来,所以让职业侦探负责找?”

“不,不是那个意思。英雄拟定的作战更加大胆。”

“作战?”鹈饲歪过脑袋。“我不懂。总归来说,您与英雄原本想怎么做?”

“我们原本的做法,是让现在悠哉生活的丈夫善通寺春彦,认为本应三年前杀害的权藤一雄还活着,使他因而陷入不安思绪,走投无路,最后不得不亲自挖开一雄的墓确定尸体。只要某人在这时候逐一监视丈夫的行动,肯定能轻易发现一雄的尸体。这就是我与英雄订立的计划。”

“原来如此。”鹈饲无趣般点头。“换句话说,你们要让春彦自己找出一雄的尸体,侦探只负责监视。我们只是夫人这边执行作战的棋子。”

“是的。”咲子夫人断然肯定。

“嗯,所以作战执行日是一月二十日,这天是幸子的忌日,也是春彦利用一雄这个共犯杀害妻子的纪念日。嗯嗯,我越来越明白了。”

鹈饲径自开始述说。

“首先,您造访我的侦探事务所,谎称丈夫出现外遇征兆,这应该是要求我们监视春彦的借口。您之所以没说明真正目的,是因为担心我害怕到拒绝委托?还是担心计划失败以防万一?总之,这不重要。无论如何,我接受您的委托,在指定的一月二十日,和朱美小姐一起造访善通寺宅邸。

“第一个异状,发生在我们开车迷路,向路边金发青年问路的时候。当时,正在散步的春彦经过我们面前。春彦和金发青年擦身而过时脸色大变、表情颤抖。当时莫名其妙的事件,如今已浅显易懂。

“换句话说,那名年轻人正是权藤一雄……不对,是假扮成一雄的英雄。应该是人在善通寺宅邸的您,通知正在权藤家别墅待命的英雄,所以英雄可以凑巧在春彦散步时出现。毫不知情的春彦大为惊讶。春彦之前也曾经看见英雄而逃走,所以这是第二次,而且这次明显从服装到发色,都和三年前的一雄一模一样,效果应该很好。春彦内心肯定隐约质疑一雄或许还活着。

“接下来的震撼在晚上,就是餐后打来的电话。那通电话果然是英雄模仿一雄打来的,英雄肯定这么说:‘嗨,是春彦先生吧?是我,我是权藤。依照约定,我将你妻子杀掉了。这次轮到你了。’无法确认一雄与春彦在三年前,是否实际打电话这么联络过,不对,没打电话的可能性比较高,即使如此,这通电话也有绝佳效果。首先,声音很像,英雄的声音和本应死亡的一雄完全一样。再来就是对话内容,这段话完全令人联想到交换杀人。知道这个交换杀人协议的人,肯定只有当事人才对,所以春彦认为这通电话只可能是一雄打来的,毕竟春彦不晓得英雄已经得出交换杀人的真相。

“春彦目击本应亲手杀害的人,却接到电话听到声音,不难想象他陷入强烈的恐惧。一雄至今依然活在某处,从某处注视着他。不对,不只如此,如今依然逼他实现三年前的约定。春彦受到恐惧与不安的驱使,终于依照您与英雄的想法行动,也就是亲手挖掘三年前埋藏的一雄尸体,想亲眼确认一雄死亡无误。夫人,这样没错吧?”

鹈饲再度面向委托人。然而那里没有咲子夫人的身影,鹈饲的视线在半空中游移片刻。“咦,夫人去哪里?”

“刚才离开客厅啰。”远山真里子以下巴朝门示意。“大概是你讲太久,所以觉得无聊吧?”

“无、无聊?侦探难得出面解谜,夫人却离席,这样还算是委托人吗?要把解谜过程听完,这是委托人最底限的礼仪吧!”

“对我说也没用啊?”

“好了好了,冷静下来。”朱美安抚着依然激动的侦探。“不提这个,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请问。”侦探不甘愿地点头。“尽管问。”

“春彦瞬间展露惊愕表情的次数,我记得是三次。第一次是散步途中,和金发青年擦身而过的时候;第二次是吃完晚餐,接到电话的时候。你刚才已经说明这两个部分的真相。不过还有一次,就是傍晚四点左右,咲子夫人要出门时,春彦也露出惊讶的表情,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你说那次?那是……”鹈饲微微耸肩摇头。“这部分我不清楚。大概和案件无关吧?”

此时,室内立刻响遍一个否定侦探发言的声音。

“不,侦探先生,这就错了。”

咲子夫人在众人注目之下,再度以不同服装现身。

“哎呀,夫人。”鹈饲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委托人。“这套衣服,是您昨天傍晚出门时穿的衣服吧?”

咲子夫人身穿笔挺的灰色套装。外衣是强调肩膀宽度的简朴设计,白色上衣衣领设计得很时尚,裙子长度及膝,鞋跟不会过高或过低,头发美丽绾起,手上提着淡粉红色的凯莉包。

善通寺咲子以新装扮现身之后,两名刑警备感惊讶。

“唔,喂喂喂!”砂川警部瞪大双眼,以手肘轻顶旁边的年轻刑警。“快看她的打扮!你看到有没有回想起什么?”

志木刑警惊讶得像是在寒冬撞鬼。

“还、还能回想起什么……从服装到发型,都和三年前遇害的善通寺幸子一模一样吧?”

“嗯,长相不一样是无可奈何,但连身高、体型都很像。”

“简直是遇害的幸子复活。”

咲子夫人露出微笑,像是乐于看到两名刑警的反应。鹈饲看着这一幕,像是总算理解般开口。

“原来如此。所以您昨天傍晚,刻意打扮得像是三年前的幸子,让春彦看见这样的您,春彦因而更加害怕。”

“是的,一点都没错。”

“夫人三年前以刑警身份,参与命案的调查。当时您看过幸子的尸体,所以能轻易模仿幸子的打扮。但站在春彦的角度,这是一幅惊讶的光景。不可能认识幸子的妻子,却忽然穿着幸子遇害时的衣服登场,内心肯定大受震撼,被迫回想起三年前的事情。难怪春彦会在那种平凡无奇的场面露出惊讶神色。”

“是的,重点是让他担心并且误解。为此我也演了一场戏。”

打扮成幸子的咲子夫人,走到愣着不动的砂川警部面前,以双手郑重递出手提的凯莉包。

“这就是三年前,怎么找都找不到的遇害者包包,交给您当成证物。”

“唔、嗯。”砂川警部接过凯莉包,立刻检视内容物点头。“看来没错。”

咲子夫人满意地点头响应警部这番话,再度面向鹈饲。

“话说回来,侦探先生。”

“是,夫人,什么事?”

“昨天傍晚,我离开宅邸是基于两个理由。第一个理由是让丈夫看见这身灰色套装的打扮,您明白另一个理由吗?”

“嗯,这也是我刚才就有点疑惑的部分。只让春彦感到恐惧,之后就交给侦探处理,自己则是离开宅邸……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说,最大的原因在于双人床?”

“哎呀,不愧是侦探先生,正确答案。”咲子夫人佩服地点头。

“果然如此。即使春彦很想挖开一雄的墓,要是和夫人同床就寝,就很难下床外出行动。所以夫人刻意交给我负责监视,自己则离开宅邸,借以催促春彦自由行动。实际上,春彦正如夫人的预料,在深夜外出挖墓。”

“是的,直到这里确实符合我的预料。”咲子忽然露出想不透的表情询问鹈饲。“不过,其实我不懂接下来的状况。外子质疑一雄可能活着,因此在深夜挖

开一雄的墓,到这里我都懂。但一雄化为白骨的尸体,肯定在他挖开的洞里才对。确认尸体之后,他应该会暂时心安回床就寝,我不认为会发生进一步的事,外子却不知为何单手拿着铲子,前去杀害源次郎。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啊啊,夫人!”鹈饲如同悲剧演员,大幅张开双手。“这正是本次事件的悲剧部分!”

“什么意思?”

“三年前,春彦将一雄埋在葫芦池畔,还摆放尿尿小童当记号,以免忘记地点。所以春彦昨晚毫不犹豫,挖开尿尿小童下方的地面。但他没挖到尸体。因为……”

“啊啊啊!”放声惊呼的,当然是远山真里子。“原、原来是这样……”

“没错。远山真里子小姐曾经开车撞到那个尿尿小童,导致尿尿小童从原本位置偏移约一公尺。”

“咲、咲子小姐,对不起!”远山真里子双手合十低头道歉。

“真里子小姐,没关系。你和本次案件毫无关联。”咲子夫人深深叹口气,转身面向侦探。“所以说,外子挖的位置,和原来位置差了一公尺,因此没挖到尸体。”

“是的。春彦的惊慌与恐惧,应该是在此时达到最高潮。挖不到尸体,就代表一雄活着,这么一来,那通电话就是真的。而且一雄在电话里,要求春彦履行三年前的约定。如此认定的春彦受到恐惧心驱使,陷入极度混乱,终于展开超脱常轨的行动。他依照电话里的催促,试着完成三年前交换杀人的约定。

“这意味着他想向一雄赎罪?还是他的时间观念错乱,回溯到三年的自己?如今不得而知。坦白说,这是欠缺冷静的异常行为。不过仔细想想,春彦这三年肯定担心昔日罪行曝光,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原本就可能因为一点契机,导致精神出问题。

“他就这么拿着铲子回到宅邸一趟,打开书房书桌的抽屉。里面有个存放钥匙的小盒子。以下是我的推测,盒里或许收藏一把权藤家别墅的钥匙,而且当然是三年前,一雄被他杀害之后的遗物。无从得知春彦基于何种心态,将一雄的东西留在身旁,大概是认为留着有钱人别墅的钥匙有益无害。实际上,这把钥匙也在本次派上用场。

“他拿着钥匙与铲子离开庭院、钻过围篱,从积雪斜坡滑下去,沿着森林小径抵达权藤家别墅,以钥匙开门,光明正大进入屋内。然后他在卧室杀害源次郎,完成三年前交换杀人的约定。我想这就是昨晚源次郎命案的真相。”

室内鸦雀无声。在众人语塞的状况,只有朱美出声提问。

“不过,总觉得怪怪的。”

“哪里怪?”

“春彦是临时起意犯行吧?他肯定不晓得权藤家别墅里的目标人物正独自熟睡,他居然能在那种不明确的状况前去下手。”

“没什么,春彦没想那么多,只是不顾一切采取行动,并且发现源次郎凑巧独自在权藤家的别墅睡觉,简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夫人,您说对吧……唔哇!”鹈饲一转身,就睁大双眼发出近乎惨叫的声音。“又去换衣服啊!”

站在众人面前的,是身穿鲜红色华丽礼服的女星——水树彩子。

“又换衣服有什么错吗?”水树彩子直指侦探胸口。“哎,无妨吧?别计较这种事,何况我也必须这么做。既然我至今依照案件经过,依序打扮成和泉咲子、善通寺咲子,以及神似善通寺幸子的咲子,最后就应该以水树彩子做总结。话说回来,鹈饲侦探,水树彩子这个艺名,是从本名和泉咲子改组而成,这一点无须我说明吧?”

“咦?啊啊,‘MizukiSaiko(水树彩子)’和‘IzumiSakiko(和泉咲子)’对吧?是的,我当然察觉了,哈哈哈。”鹈饲像是打圆场般说完,以只有身旁朱美听得到的音量低语。“受不了,这位委托人真伤脑筋。”

“她是剧场型委托人。”朱美说。

“但我觉得刻意换衣服也没意义。”砂川警部说。

“应该是她本人的坚持吧?”志木刑警说。

“改组?什么东西改组?咦,从拼音改组?我哪知道这种事啦!”远山真里子似乎相当混乱。

最后,五人一副不敢领教般后退,由至今完全没机会发言的户村流平代为向前。“终于轮到我们上场了。我一直担心会不会连一句话都没得说。”

十乘寺樱从流平身后害羞地探出头。“彩子小姐,终于见到你了。”

彩子轻轻举起右手。“哟,樱,让你久等了!”

喂喂喂,听起来简直是渥美清的《男人真辛苦》。流平暗自想着这种一点都不重要的事,指着她的礼服。

“这件礼服,是彩子小姐昨天到奥床高原站接我们时穿的衣服。也就是说,彩子小姐穿着灰色套装离开善通寺家之后,在某处换上这件礼服吧?”

“对,我在车上换的。放下绾好的头发,还换了鞋子,脱掉的衣服放在后车厢。但当时的行程稍微紧凑过头。我是在四点整离开宅邸,从宅邸正常开车到车站约十五分钟,你们的电车是四点十五分到站,这么一来,我没时间中途换衣服。所以我以当年担任刑警学习的开车技术,加上身为女星学习到的化妆术,好不容易准时赶到。”

“当时您确实只迟到几分钟就赶到,我还以为您是普通的飙车狂。”

此时,志木刑警走到流平身旁,面有难色补充。“她不是普通的飙车狂,是乱七八糟的飙车狂。”看来志木曾经因为她的飙车行径吃过苦头。

流平针对本次事件的经纬,向彩子提问。

“追根究底,本次事件的源头,是彩子小姐不知为何要求樱小姐帮忙买八毫米摄影机。那是怎么回事?”

“要说明这一点,得先从我以善通寺咲子的身份,造访鹈饲侦探事务所的那时候说起。我当时听到一个不能忽视的意外传闻,也就是我可爱的妹妹樱,心仪一个名为户村流平的青年。”

“彩、彩子小姐,讨厌啦,人家哪有心仪……”

樱扭动身体,连耳根都变得通红。彩子像是以这样的樱为乐,以眼角余光看她。

“我当然也对这位户村流平感兴趣,想实际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经过一番波折,我偶然得知流平是乌贼川市立大学电影系肄业。”

“您为什么知道这种事?啊,我知道了,是鹈饲先生说的吧?”

“说这什么话,我口风很紧。”鹈饲以充满自信的语气断言。“我只是把流平的履历表传真给她。”

“请不要擅自寄别人的履历表!”

“这样不好?”

“……”真是的,流平连生气的意愿都没有,只好回头询问彩子。“所以,彩子小姐知道我的经历之后做了什么?”

“我久违的打电话给樱,请她帮忙买八毫米摄影机,说明是哪个机种、要到哪间店买。不熟悉机械的樱当然会担心,所以我建议她找个熟悉摄影器材的朋友陪同,就这样,樱终于提到流平。”

“也是啦,她应该没什么熟悉摄影器材的朋友。”

“再来就懂了吧?我努力怂恿害羞内向的樱打电话给你。只要樱要求陪同买八毫米摄影机,流平应该也不会拒绝。不对,反倒会说‘请交给我负责’,毕竟你是乌贼川市立大学电影系肄业。”

“换句话说,八毫米摄影机是吸引我的诱饵,难怪我一直觉得不对劲。那么,那间店里的‘中谷SV8’,难道是彩子小姐的东西?”

“没错,我拜托‘井上摄影商会’的老板摆在橱窗代售。追根究底,那是我学生时代爱用的机种。即使‘井上摄影商会’是老摄影行,终究也不会在这种时代贩卖八毫米摄影机。对了,樱,有见到摄影行老板吗?”

“那位戴眼镜的老爷爷吧?是的,我有见到。”

“他有没有要求为你拍照?”

“有。你怎么知道?”

“那位老爷爷,每次看到美女光顾,都会要求对方担任摄影模特儿,并且指着墙上的照片说‘看,就像那样’。店里墙上挂着美女照片展示吧?”

“是的,确实挂着照片,是非常美丽的女性。”

“那是三年前的我。”

震撼的事实。

“咦,原来是这样!”樱放声惊呼。“我完全没发现。照片给人的感觉,和现在的你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当时把头发剪得很像男人,而且执勤时几乎没上妆。”

“啊啊,是那时候的事!”志木刑警说完轻敲手心。砂川警部见状逼问“那时候是哪时候?”,志木刑警随即露出尴尬笑容不发一语。看来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回忆。

流平回到正题。

“简单来说,我和樱小姐买下八毫米摄影机造访彩子小姐家,全都依照彩子小姐的剧本在走?”

“几乎一样,只有一件事估算错误。”

“哪件事?”

“就是日期。我约流平与樱在一月二十日见面,这天是鹈饲侦探与朱美小姐来宅邸的日子,也是可能会揭发三年前案件真相的日子。”

“所以是很重要的日子。”

“没错。不过换个想法,这也是最如意的日子。如同鹈饲侦探刚才所说,我待在宅邸,春彦就无法自由行动,所以我无论如何,当天都必须离开宅邸,这样刚好可以和你们共度一晚。后来我决定一月二十日晚上,和你们一起在向日葵庄度过,宅邸的事情则是全部交给侦探。”

此时,樱忽然开口提问。

“这么说来,那间向日葵庄是怎样的房子?彩子小姐说,那里是你的第二个家,但应该不是这样吧?既然彩子小姐住在善通寺家,第二个家就在附近也不太对……”

“嗯,向日葵庄不是水树彩子的第二个家,是善通寺宅邸的别馆。”

“别馆?”

“对,只是偶尔提供访客住宿的地方。听说原本是春彦的父亲——善通寺善彦大师的画室。向日葵庄这个名称,是善彦大师当时以梵谷为印象取的。”

“原来如此。”樱大幅点头。“我明白彩子小姐为何邀请我们住进向日葵庄了,可是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状况?”

“最大的失算是权藤源次郎。一开始没预定他会出现,但是我们抵达没多久,就听到权藤家的别墅传来男性相互怒骂的声音。我立刻知道是英雄与源次郎撞个正着。我当时要求流平排解两人的纷争,因为他们父子的交情确实很差,没阻止的话真的有危险。此外,我也想和英雄商量,如何应付出乎意料现身的源次郎。我将英雄带到向日葵庄,讨论今后的计划,英雄表示会离开这里返回市区,和朋友一起度过一晚。”

“换句话说,彩子小姐与英雄先生,彼此装作是初次见面的样子。”

“没错。这么说来,樱当时邀请英雄留下来住一晚吧?其实我内心吓出冷汗。即使我是女星,要我整晚做戏也很辛苦。对了,说到吓出冷汗,还发生过那件事。”

“哪件事?”

“温泉的事。当时我们三人去了清水旅馆吧?”

“这么说来,我邀请彩子小姐一起泡温泉的时候,您似乎兴趣缺缺。为什么?”

“因为考虑到万一。樱,你想想,清水旅馆就在善通寺家旁边,我们去露天温泉时,春彦刚好也去露天温泉的机率并不是零。尤其昨晚下雪,春彦很可能做出‘赏雪泡汤转换心情’的高雅举动。假设我在清水旅馆的门厅撞见春彦,我就无从解释吧?我与英雄的计划,将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所以我才兴趣缺缺。”

“彩子小姐,你想太多了吧?这种事几乎不会发生。”

“我原本也是这么认为,实际上却发生了。我也吓了一跳。”

“咦!”惊声大叫的是流平。“所以,善通寺春彦当时在清水旅馆?”

“嗯,没错。我们三人离开温泉,抵达门厅的瞬间,春彦正在鞋柜处穿鞋,我慌张到立刻冲进洗手间。虽然他后来没发现,但真的是千钧一发。对了,从时间推算,流平应该是和春彦一起泡温泉。你当时有看到一个身材偏瘦的中年男性吗?”

“啊,有!有一名年约四十岁的偏瘦男性。他就是善通寺春彦吧?”

这是意外的事实。不过那名中年男性清楚说过,他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善通寺家确实距离清水旅馆不远。既然那名中年男性是春彦,就可以理解他为何断言源次郎是“黑心改建业者”。春彦很可能在三年前听一雄提过,源次郎经营的是黑心事业。

“既然这样,就代表我不知不觉见过善通寺春彦。嗯?也就是说……啊!我知道了,原来如此!”

“流平,怎么了?”鹈饲也受惊般询问。

“两人待过同一个地方!”

“两人?”

“就是凶手与遇害者。善通寺春彦泡露天温泉的时候,权藤源次郎刚好也在。当时源次郎对我说了很多事,这

段对话肯定都听在春彦耳里。既然这样,春彦肯定知道源次郎今晚将独自住在别墅,我们当时聊过这个话题。”

源次郎聊到的不只这个话题,还有隐含更重要内容的话题。

“这么说来,源次郎当时在我面前,断言一雄还活着,因为源次郎在自家附近目击过英雄。彩子小姐,他见到的果然是打扮成一雄的英雄吧?”

“没错。英雄为了确认自己的装扮多像一雄,曾经假扮成一雄,到源次郎的住处附近出没。英雄得知有人谣传一雄回来之后,对本次的计划更加自信。”

“不过,不知道实情的春彦,把源次郎的说法当真。他在这时候,也在心中植入‘一雄还活着’的印象。”

春彦当时即使泡在温泉,也肯定感觉背脊发寒。事实上,他听到这段对话之后,是以蹒跚脚步离开露天温泉。

“不过,等一下。”鹈饲出言打岔。“流平,你是几点和春彦一起泡温泉?”

“晚间七点左右。”

“晚间七点左右?这就怪了。如果是这个时段,春彦肯定正在搭我开的车外出。他去了距离宅邸五分钟车程的水沼先生家。”

“对,那里就是清水旅馆。”水树彩子很干脆地回应。“水沼先生是那间旅馆的老板。只是因为温泉旅馆取名为水沼旅馆不太显眼,所以取名为清水旅馆。”

“不过,那里看起来是普通民宅啊?”

“清水旅馆位于他家的另一边。春彦和水沼先生是将棋棋友,所以有时候是从他家大门入内打招呼。鹈饲侦探有看到那一幕吧?”

“不过,车程五分钟还挺远的,清水旅馆是从这里走路能到的距离吧?”

“不,从宅邸大门走小径,走十分钟就能到清水旅馆,像你这样从斜坡滑下去抄快捷方式,走路五分钟就到,但开车过去得绕一大圈,同样要五分钟左右。昨天下大雪,所以才会乘车过去吧,以免出浴着凉。”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鹈饲像是听懂般轻拍双手。“那么,将春彦昨晚的际遇整理起来就是这样。首先在白天,他在散步时,遇见自己当年杀害的一雄亡魂(实际上是英雄);傍晚,他在玄关目送咲子夫人出门,当时夫人打扮得和当年遇害的幸子一模一样;晚上,他和当年没杀害成功的源次郎泡相同的温泉,听到一雄还活着的传闻;晚餐过后,他接到一雄(实际上是英雄)的电话,受到不安情绪的驱使,在深夜挖开一雄的墓,却找不到本应埋在土里的尸体,导致他终于采取异常行动。”

“发生这么多不同的事情,难免会陷入恐慌。”流平讲得像是在同情凶手。“话说回来,彩子小姐看到源次郎遇害时,就立刻明白这是春彦的犯行?”

“不,我一开始也摸不着头绪。不过,英雄在电话里对你说‘凶手是权藤一雄’对吧?我听到这句话就立刻明白了。肯定是春彦如今才执行三年前一雄要他杀害源次郎的命令。当时我原本打算不动声色回到善通寺宅邸,直接向春彦确认事实。如果是他下的手,我的职责就是劝他自首。幸好警方受到大雪影响而迟到,时间还算从容。但问题在于樱与流平在我身旁。我那时候很想向两人说实话,但我觉得两人和本次事件没有直接关系,所以还是打消念头。”

“所以您等我与樱小姐睡着,才溜出向日葵庄。我还以为您逃走了。”

“你这么认为也在所难免,我当时也很拼命。我穿越森林坡道,沿着小径前进,在途中发现那具埋在雪里的尸体。我目睹出乎意料的这一幕而伫立时,流平与樱追了过来,然后鹈饲侦探与朱美小姐滑下来,砂川警部、志木刑警与真里子也从另一边过来。”

“终于来到最后的场面了。”远山真里子像是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般询问。“总归来说,究竟是谁杀害春彦伯父?”

水树彩子以沉痛表情低语。

“或许是我杀的。都是因为我做了无谓的事……”

“不,错了。”至今保持沉默的砂川警部终于开口。“是幸子杀害春彦。”

志木刑警惊讶地看向砂川警部。

“警部,不可能。幸子在三年前就死了。”

“笨蛋,哪有人直接照字面解释?”砂川警部怒斥部下之后继续推理。“刺杀善通寺春彦的人,恐怕是权藤源次郎。源次郎大概是在即将被铲子打死之前,不顾一切朝对方侧腹攻击,使用的武器是放在枕边以防万一的护身刀子。刀子深深刺入春彦侧腹,但因为刀柄发挥阻塞功效,几乎没有造成出血。春彦即使身受重伤,依然单手拿着铲子离开权藤的别墅,他恐怕是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意识走回善通寺宅邸,但他还没返家,就在途中的小径精疲力尽断气。基于这层意义,杀害春彦的是源次郎。”

“可是……”水树彩子继续出言自责。“要是我没参与英雄的计划,一开始就全交给警方处理,事情肯定不会这么复杂,春彦与源次郎也不会相互厮杀……”

“总之,先听我说完。”

砂川警部再度转身面向众人,述说最后的推理。

“这个案件有个神奇的巧合。在庭院挖出来的那具白骨——一雄的尸体,头盖骨前方有着明显的龟裂,如今已无从查证是在何种状况造成的,但我推测应该是铲子重击造成。因为相同凶手倾向于使用相同凶器,以春彦来说就是铲子。换句话说,一雄三年前是被铲子打死。三年后的昨晚,源次郎同样被铲子打死。

“另一方面,善通寺幸子呢?幸子在三年前的下雪夜晚,被刀子刺入侧腹,像是梦游般在街上徘徊之后,终于倒在积雪的路上断气。三年后的昨晚,春彦同样被刀子刺入侧腹,意识恍惚地在森林徘徊之后,同样倒在积雪的路上丧生。

“换句话说,这一连串的命案,乍看之下是一雄刺杀幸子、春彦打死一雄、春彦打死源次郎、源次郎又刺杀春彦,实际却并非如此。本次案件堪称是交恶的父子与交恶的夫妻,以相同方式杀害憎恨的对象。基于这层意义,可以解释为春彦杀害幸子,幸子又杀害春彦。水树彩子小姐,你不这么认为吗?”

水树彩子不发一语,缓缓低头表达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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