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缩在车厢的一角,那只沉重的行李箱放在头顶上方,卡列宁蹲在她的脚旁。她想起跟母亲住在一起时曾工作过的那家小酒店的厨师。那家伙从不放过任何一次可能的机会,动不动就在她屁股上打一下,还不止一次地当着众人的面提出要和她睡觉。真奇怪,她想到的竟是他。对她来说,他代表着她所厌恶的一切。但是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然后对他说:“你说想和我睡觉,好!我来了。”

她渴望做点什么,以免再走回头路。她恨不得猛然抹去过去的这七个年头。这就是眩晕,一种让人头晕眼花的感觉,一种无法遏止的坠落的欲望。

我可以说眩晕是沉醉于自身的软弱之中。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却并不去抗争,反而自暴自弃。人一旦迷醉于自身的软弱,便会一味软弱下去,会在众人的目光下倒在街头,倒在地上,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

她说服自己,不要留在布拉格,不要再干摄影这一行。她要回到那个小镇,当初,是托马斯的声音把她从小镇里夺走的。

但是回到布拉格后,不得不费些时间来处理一些实际琐事。为此她的行程一推再推。

直到五天后,托马斯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卡列宁冲他扑了上去,久久一阵,免去了他俩不得不开口说话的尴尬。

他俩面对面,站在雪原中央,冻得瑟瑟发抖。

接着,他们靠在了一起,就像一对还没有亲吻过的情侣。

“一切都好吗?”他问。

“是的。”

“你去过报社了?”

“我打了电话。”

“怎么样?”

“没什么。我在等着。”

“等什么?”

她没有回答。她不能对他说,她一直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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