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在旁边越看越惊心,她真没办法理解那一张张鬼画符是什么,总觉得庭芳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似的。小小的女孩儿,站起来才到她腰部,却在奋笔疾书,飞快的消耗着纸张。她知道庭芳有过奇遇,认识了个神仙,如今她做的那个神仙操效果绝佳。每日晚间练过,睡的都十分香甜,次日更是神清气爽。跟着学的庭瑶的饭量增长,脸颊丰润,庭芳则是打小就健朗,可见神仙是真的关照过庭芳。然而教套操已经很离谱了,到底要怎样的缘分才会教到游戏上?神仙真的那么喜欢庭芳?还是庭芳本来就是仙界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到人间历练?

陈氏看庭芳的眼神越发复杂,若她是神仙,将来要找怎样的夫君才配的上?可是庭芳是庶出,天生就要比人矮一截,神仙之事又不能告诉世人,该如何是好?

庭芳算了一段,抬头见陈氏盯着她,便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陈氏醒过神来,问道:“神仙怎么什么都教你?他都是怎么教你的?”

庭芳忧伤了,撒谎真是个技术活。想了想才道:“睡觉的时候教的。他没教我很多,只是教了规则。”庭芳捏起一张纸道,“我都是按着他给的规矩推算。若是什么都教,我竟不用算了,直接拿出来使不是更好?神仙很忙的啦,我不是日日能见的。”

陈氏:“……”也就是说你经常见?忙道,“能偶遇已是福分,何况你还能学东西。虽不知神仙教你的缘故,既然教了,你便好好学,别辜负了神仙的心。”

“嗯,好的。”庭芳爽快的答应着,以前她就想找个机会把过去学的公式记下来,有些忘了的,趁着还有思路,也尽快推算。数学作为应用广泛的学科,在古代虽然比不上化学效果直接,然而依旧很珍贵。有时候她会想,为什么老天要把她弄到架空的古代?她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死了应该就灰飞烟灭了。能够重生,要么是老天坑了她,要么是这个时代需要她,或者两者皆有。但不管什么原因,死而复生已是极大的运气。哪怕是地狱模式,她也有信心通关。或许古代的经历只是个特别的游戏,通关之后就能回到她的时代。到时候她若把数学基础忘了,还怎么做人生赢家?

庭芳下定决心,不想再藏拙。如果把基础知识藏没了,将来能回去的话还不如去切腹自杀。扭头对胡妈妈道:“妈妈,你替我准备些炭条,用纸卷了,像描花样子的笔那般,行么?”

胡妈妈本就疼庭芳,对庭芳几乎是言听计从,忙答应道:“好。”

陈氏却问:“你要那个做什么?”

庭芳道:“毛笔不好写这个,不够快。炭条快又容易弄脏手,用纸包起来就不怕了。”

“炭条写的东西没几日就糊了,你用那个记东西是不成的。”

“我写草稿用炭条,正经记录的时候再用毛笔。”庭芳道,“我后儿休沐就去外头买书,还想添些文具。”

陈氏看庭芳算了半日没看出什么心得,倒是发现庭芳执笔的模样有些眼熟,想来想去,才一拍大.腿:“很不用炭条,我记得哪个箱子里还有西洋人的笔,也是你那般拿法,使人寻来给你。还是那年你舅母从她娘家得的,都嫌不好用,拿来给我看新鲜的。如今想来,只怕是咱们不会用。”

庭芳眼睛一亮:“钢笔么?还是羽毛笔?”

陈氏指挥着胡妈妈翻箱子,才道:“叫什么蓄水笔,还有专门的墨水,跟咱们的墨不同,不是磨出来的,而是装在小瓷瓶子里,稀的很。拿毛笔沾上,写字的时候都渗水。那笔还十分耗纸,咱们平常用的黄纸尽不好写。”

庭芳蔫了,八成是古早的蓄水笔,还没改良。再看看手中的纸,更是叹了口气,就算钢笔有了,上哪去找白纸给她打草稿去。拿上好的纸打草稿太奢侈。天杀的农业社会!

胡妈妈管着陈氏的精贵东西,西洋玩意至少是物以稀为贵的级别,不多时就找到了。庭芳接过来看了看,果然是很古早的蓄水钢笔,试了试,还不如毛笔好用。遗憾的道:“不趁手。”

陈氏点头:“是的,所以收着好多年都没人动过。也是个新鲜玩意,你拿去玩吧。天色不早了,你别写了,省的坏眼睛。我且问你,百合的事儿,你弄的怎么样了?”

庭芳道:“才使人去请魏娘子,顺道把上回叫魏叔做的玩具拿回来。也不知他那边有没有小地主。我叫表弟赔了钱,咱们就少添点银子吧。她那性子给多了守不住。”

陈氏无可无不可,只道:“我叫管家再赶紧给你挑一个,本来两个人就紧巴巴的,再去了一个,更使不过来。”

庭芳忙道:“要个小的!跟我一般大就好。”

“七八岁能做什么?”陈氏点了点庭芳的额头,“你别淘气,七八岁的能陪你玩,却不能做活,水仙忙不过来。”

庭芳皱眉道:“大了不好教识字。”

陈氏笑道:“不肯学就回了胡妈妈,打两板子便老实了。读书识字多好的事儿,送上门了还敢不学,休说丫头,便是你们也要挨打。你表弟被揍的少了?”

“是了!”庭芳笑道,“我想岔了。”果然在古代不能太民.主。

陈氏道:“还说百合软,你也是个没刚性的。”

庭芳抽抽嘴角,她还没刚性……

说话间,杨安琴又来了,约陈氏去老太太处请安。晨昏定省是古代大户人家每日必备,除非爬不起来,否则都是风雨无阻的。见杨安琴进来,母女两个收了话头。杨安琴也不问,另起话题道:“四丫头你想了个好法子,他们在学里玩的都疯了。”

庭芳惊讶道:“还在玩?”

“可不是?你没听见学里还闹腾呢。”

庭芳囧了,庭玬你多不怕死,玩物丧志啊!忙对胡妈妈道:“快去把他们撵散了,该干嘛干嘛去。从下午玩到现在,只怕作业都不曾写完,叫老爷们知道了非动家法不可。”

陈氏道:“很是,你赶紧问问庭珮,今儿有什么作业。晚间再不许混闹了。”

杨安琴目瞪口呆:“他们下学后又练了好久的字才开始玩的,莫不是晚间还有作业?管的太严了吧?”

陈氏道:“咱们家的规矩就是这样,平常连四丫头都不得闲儿。”

“我还以为是四丫头特别爱看书,”杨安琴叹道,“你们家可是要一门几探花啊?”

庭芳笑道:“咱们家还要有女探花!”

陈氏推了庭芳一把:“不要脸。”

庭芳大笑:“娘你又知道我说的是你闺女,你更不要脸!”

杨安琴没注意母女的调笑,心思飞到了叶府的教育上。如此看来,还得给陈恭上上紧,环境好学的更好。哪怕将来不指望他功成名就,能学多点总是好的。再说陈谦乃陈家长孙,他的前程便是陈家的前程。哪怕是官学也没有叶府的严格,万不能叫陈恭连累了陈谦才是。又想起陈恭真能被庭芳收拾了,寻思着找个机会,先透点口风才是。庭瑶正在议亲,别人家肯定会顺道看看别的姐妹。庭兰小家子气,庭珊是二房的,庭琇更不值钱,往下数庭芳就得落到人眼里。虽说庭芳庶出,但看她跟陈氏处的极好,最是加分。不趁早下手,叫别人定了就晚了。陈恭,确实……不大配的上人家。

杨安琴心里有事,就不如以往活泼。她不是老太太的儿媳,每天来请安算是客气。不大愿意说笑话时,老太太便不问她。今日孩子们都被四角板耽误了功夫,坐在凳子上都不安生。老太太问过一回才知原委,指着庭芳笑道:“你要不是个姑娘,今儿就该挨板子了。”

庭芳道:“谁知道他们玩起来没点节制,我早回家学习了,娘可以替我作证。”

陈氏欲想拆台,又想起庭芳确实写了半日看不懂的东西,学神仙的东西也算学吧?便笑骂:“又不是正经书,好意思说学习。”

彼时女孩子学的都不是正经书,正经女孩子都少学四书五经。介于庭芳乃拼命三郎,陈氏说她不学正经书,大家自然脑补她又学才艺去了。就好比陈恭平日太熊,一旦捣蛋哪怕无心人家都不信。庭芳则是信誉太好,说她摸鱼也是没人信的。越氏听完陈氏的炫耀,眼风如刀,把庭玬几乎片成水煮鱼。

庭玬从凳子上跳起,心急火燎的道:“老太太我作业没写完先回去写,晚饭我不吃了!走了!”说完撒腿就跑。

庭玬走了,庭树也坐不住了。他也才半大的孩子,有新鲜热闹自然走不动腿,只不敢立等就走。同时庭松庭枫庭理纷纷忍不住在凳子上扭动。老太太笑个不住:“去吧去吧,下回先写完作业才能玩。横竖晚间看不清,写作业坏眼睛,玩游戏不碍的。”

越氏笑道:“晚间老爷们都回来了,哪里敢玩。”

老太太道:“孩子们无需拘太狠,晚间写完作业只管玩。黑灯瞎火的,不玩做什么?老爷有啰嗦,叫他来同我说。”

孩子们欢呼一声,作鸟兽散!

好容易等到众人事了,杨安琴跟陈氏走在回家的路上,终是忍不住道:“大妹妹,把你家闺女给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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