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一楼没人,苏绾抬头往上瞄了眼,隐约看到赵珩的背影,唇角不自觉上扬加快脚步上楼。

赵珩听到脚步声回头,不等她靠近便迎上去,一言不发地将她揽入怀中抱住,颤抖亲吻她的头顶。

她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他日日早睡却不曾再入梦,甚至没梦到过她。

那个梦境像是真的彻底消失了。

每天他都在盼着她平安归来,生怕宋临川做出过激之事,将她劫去东蜀。

他抱得用力,苏绾被闷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心底却软得一塌糊涂。

这些日子,她也很想他。

还以为回来也见不着,没想到他这么快找来。

许久,苏绾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推开他,缓缓仰起脸看他,眼神清亮,“松手,被人看到不好。”

这一个多月他似乎也很辛苦,眼看着瘦了许多,也更好看了。

“瘦了。”赵珩垂眸,眼底满是缱绻,嗓音隐隐有些发哑,“可是路上辛苦?”

老贾过了安阳便提前入京,告诉自己她平安归来的消息。他等不及想要见她,丢下未处理完的政务直接出宫。

“还行,去的时候有点赶,辛苦一些。回来这一路都是慢慢走,不算辛苦。”苏绾扭头走开,坐到书桌后方抬头看他,“朝中如何?”

“陆常林升任户部尚书,下月履职,柳尚书封了右相。”赵珩的神色缓和下来,过去坐下。“你觉得如何?”

谢丞相和崔尚书等人都比较清正,但涉及自身利益,同样会推诿。原来还有韩丞相和太师互相掣肘,如今只剩他们独大。

“柳尚书封右相也还行,但工部尚书你得安排懂这方面的人接任,不要只会动嘴皮子的文官,修桥铺路不懂的人去管,会出大问题。”苏绾神色严肃,“陆常林管户部没什么问题。”

户部主管财政,陆常林算是他的嫡系亲信,为人聪明又忠心用着也比较放心。

陆常林这次算是火箭升迁了,从禹州知府到同安巡抚还没几个月,直接空降户部尚书。

“兵部尚书由原来的侍郎升任,空缺的兵部侍郎还未选出合适的人选,工部尚书一职也空缺。”赵珩唇角微扬,“修桥铺路兴修水渠,我倒是有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柳尚书得知禹州的水渠也是她建议秋收后修,直言可举荐她先到工部任职,过后升任。

“别打我的主意,对了我有件东西给你。”苏绾站起来,转头去书架上拿了一张图纸,回到书桌后坐下,“这是我在回来的路上画的,从汴京到安宣府这一路的新路线图。”

北境驻军目前看是够了,若是再出事,不管是赤虎军还是其他援军,要要支援都不容易。

粮草和军饷运送也很难及时送到。

去的时候宋临川赶时间,凡是能抄近道的地方都抄近道走,回来走的全是官道加上带了棉花,速度才特别慢。

不说修到现世高速的水准,起码要缩短各个驻军营地的距离。南境的官道如果是按照她在梦里规划的那样修,援军行进的速度能比北境快上三天。

真打起来,快一天赢的把握就增大几分,何况是三天。

“我回头找工部论证。”赵珩仔细收起图纸,又心疼又感动。

去的路上没闲着,回来的路上也没闲着,桩桩件件都是为了帮他。

苏绾扬了扬眉,拎起茶壶倒茶,习惯性拿了一块糖递过去,“我和安宣府的知府张奉如签了契约,开春后还得去一趟。”

“嗯。”赵珩接过她递来的糖,剥开丢入口中,眼中浮起笑意。

她在北境做的事老贾都说了,张奉如的信也送到了汴京,还在信里夸了她一通,未有半点抢功的意思。

张奉如还建议,日后北境种出来的各种农作物,能卖钱的都交给她安排。

跟当初贺清尘写给自己的信一样,字里行间都透着对她的欣赏和佩服。自己何其有幸,能认识她,还得她如此维护。

“你来找我可是有事?”苏绾喝了口热茶,脸颊升上热气,“我这边还得卸货。”

汴京还没下雪,但是气温已经降得很低。去的时候穿一层薄的棉衣,回来披着斗篷还觉得冷。

“痨病病毒的来源查到了,已经处理干净。”赵珩垂眸看她,口中的糖化开,甜丝丝的味道蔓延开去,心里也跟着甜起来,“还有件事。”

苏绾略诧异,“嗯,你说。”

竟然找到了传染源,他说的处理是把人隔离起来,还是全……杀了?

“我打算在太医院增设相应的职位,管理国中的官办医馆、医学堂、草药种植等各项事物。”赵珩将她的表情收进眼底,略无奈,“染病的人是南诏国过来的,三五个人,因口音不同未能入境。”

“那跟他们接触过的人多吗?”苏绾还是觉得残忍。

明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然而碍于目前的医疗水准有限,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青霉素治不了痨病。

她对化学和医术一无所知,根本不可能提取到能够治疗痨病的药物。

青霉素都不能提取。

出发去北境之前,贺清尘用来治疗外伤的药汁,最多是含有青霉素的原液。

这个还需要更进一步的实验,才能得到浓度合适的原液,用于治疗一些常见病。

“没有接触到北梁的百姓,他们在南诏也被驱逐了,平日里就靠卖病毒换点吃的。”赵珩说完,见她神色缓和下来,唇角扬了扬,“我的问题还没回答。”

“可以增设,这些职位也要用懂得医术的人管。”苏绾又喝了口茶,负责卸货的师傅上来,见有客人在又往后退。

“库房装不下了是吗?”苏绾放下茶杯,抱歉的看着赵珩,“我去忙,你先回去吧。”

城里关于他俩的流言基本平息,不能再被人看到了。

刚才车队入城不少百姓围观,万一有哪个大臣恰好陪夫人上街看到他,白费她那么多心思。

“等你一起吃饭。”赵珩坐着没动,“我有准备。”

苏绾摇摇头,随他去。

他是皇帝,自己又不能把他轰出去。

下楼回后院看过库房,苏绾让师傅把其中一间,没有放多少香料的厢房腾出来,用来装棉花。

等培育出更高产的种子,北梁的棉花产量会提高很快,她得提前想好东蜀消耗不了那么多后,剩下的棉花该怎么处理。

北梁普通百姓穿的衣服,大多是麻质的,稍微有点的家底的穿棉布和丝绸。

多余的棉花可以织布,可以做别的东西继续卖,光是北梁也能消化一半的产量。

她一开始以为北梁最多一个省那么大,这次去北境才知道,这个世界就三个国家,各自的版图还挺大。

除了第一天走了一百公里左右,剩下的五天每天都要换马,半夜上路,前后走了差不多一千公里才到边境。

并且这个世界跟现世的历史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南诏两面靠海,北梁和东蜀都在内陆。

北梁和东蜀交界以外的地方,全是草原和荒漠,不清楚有没有人居住。

苏绾等着师傅腾空了厢房,掉头去整理刚搬出来的香料。

“东家,有个事我得告诉你。”负责进香料的师傅跟进来,嗓音压得很低,“前几日,给我们送沉香的吴东家说,日后不能给我们沉香了。”

“出了什么事?”苏绾偏头看他,“无缘无故取消合作,没个说法吗?”

几天前忽然变卦?就算她不在,兰馨坊也在正常开门做生意,她进城后也没听到关于兰馨坊要关门的传言。

“吴东家说,姑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师傅压低嗓音,“这几日还时不时有人来捣乱,都是些乞丐。”

“知道了。”苏绾抿了下唇角,想到一人——纪元朗。

除了他,自己没得罪过谁。

馥香坊往宫里送香料的生意被自己抢了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真要打击报复自己,趁着自己不在汴京时,最好下手,没必要等到她快回来才有动作。

纪元朗的可能性最大。

她收完棉花去找吕岳州时,听他说纪元朗似乎被打伤了,还伤得不轻的样子。

“你到底是个姑娘家,兰馨坊虽有皇帝御赐的牌匾,还是要小心些。”师傅叹气。

她走了快一个月都好好的,偏偏人都在路上了,却有人来店里闹事。

每回不给银子打发就不走,搞得都没人敢上店里来。如今连原料都买不到,日后更加艰难。

“放心吧,我能处理得来。”苏绾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又说,“你这几天去南诏进货时,顺便帮打听当地有什么作物耐旱,顺路买个几百斤的种子回来。”

去北境之前她没想到情况会那么糟糕,早知道就跟穆瑶打听了。

“行,我到了地方就去打听。”师傅见她一点都不担心,也放松下来。

苏绾笑了笑,收拾好香料退出去,交代卸货的师傅一番扭头回店里。

这会快傍晚了,出来做买卖的百姓陆续收摊回家,风也吹得更狠了些。

苏绾去柜台拿销售记录,语气随意的跟小二打听,店里最近都来了什么人。

“昨日来了个公子哥,看着像是家境不错的模样,可惜喝了我两壶茶都没买香料。”小二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要不是姑娘说不准跟客人生气,真想把他赶出去。”

苏绾嗯了声,随手翻开记录。

秋霜气得直磨牙,心想明日那些乞丐再来,非得狠揍他们一顿不可。

在安宣府被欺负就算了,回到汴京,这些不开眼的还敢上门欺负。一路累得半死回来,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倒是一堆。

“还有乞丐,他们可难缠了,身上又臭烘烘的,赶也赶不走。”小二越说越来气,“姑娘走之前交代我们不能乱来,不然非把他们给揍一顿不可。”

“下回不用上茶,让他干坐着,也别请他上楼。乞丐再来,我来处理就好。”苏绾扬了扬眉,合上销售记录,抱起上楼。

从她去北境到今天,正好四十天,前一月的销量还不错,从五天前开始滑落,每天的销售额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一。

影响还是很大的。

纪元朗背后到底有谁,敢这么胡来?皇帝御赐的匾没多大用处,起码也说明不能随便动,他是一点没在怕。

找乞丐来闹,招数倒是很隐蔽。

锦衣坊到今年正好开了三十年,他既然不想继续做这个生意,那就成全他好了。

苏绾撇了下嘴角,抱着销售记录坐到赵珩对面放下,“我得等师傅全部卸货才能走,你要是觉得闷就随便拿书看。”

她搜罗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书在兰馨坊,家里的书房更多。

大多都是关于种植、制造、巫术这种,还有些内容有趣的话本。

“不闷。”赵珩放松靠着椅背看她,“出了什么事?”

她刚才跟小二在楼下说话,他听不真切。

“没什么事。”苏绾拿了块糖剥开丢进嘴里,“店里生意好,跟我邀功呢。”

她得自己把纪元朗的底细摸清楚,再想办法把整个锦衣坊都拿过来。他不仁在前,别怪她不义。

真拿到了锦衣坊总店,她就能控制整个北梁的丝绸和布料生意。

就怕纪元朗不继续作死。

“没事就好。”赵珩见她一点都不担心,恍惚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无奈。

她在北境还算顺利,张奉如这人有些书生意气,到了安宣府后一直兢兢业业,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也给北境驻军保证了大部分的粮草供给。

若不是打了两年,北梁一开始不至于输。

“吃糖自己拿。”苏绾弯起唇角,埋头看销售记录。

纪元朗没让人来找茬之前,生意比较平稳,每天能有差不多六十两银子的毛利。

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

看完所有的销售记录,苏绾听到卸货的师傅在楼下喊,旋即合上记录匆匆下楼。

赵珩偏头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换上易容跟过去。

“安排他们到客栈住一晚,明天再去市集看看有没有要往北境去的货要拉,免得他们空手回去。”苏绾站在院子里,交代店里进货的师傅,“住客栈的银子我来出。”

“多谢姑娘。”车队的领队感激道谢,“哪天你再去安宣府,需要帮忙只管开口。”

“好说。”苏绾拱了拱手,回头看向跟过来的赵珩,“可以走了。”

他做了易容,不出声的话,就是朝臣见了也不敢轻易认。

赵珩略略颔首。

打烊关了门往回走,天空飘起细细的雪花,往家赶的百姓脚步愈发匆忙。

苏绾戴上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素净的小脸,仰起头看着身边的赵珩,“长信宫有暖房吗?”

梦境里不分季节,时间过去一整年她的衣服都还是夏天穿的款式。

“有炉子。”赵珩微微扬眉,“可是有什么想法?”

“没有。”苏绾摇头。

她本来想说小心中毒,考虑到建筑特性,及时把话吞了回去。

这个世界的建筑密闭性没有现世那么高,就是在屋里烧炭也没那么容易中毒。

赵珩笑了下,没吱声。

他前几日去了她的书房,墨月担心她回来屋子太冷,几日前就开始烧地热,书房里到处暖洋洋。

“我在信上跟阿驰说月初就能到家,耽误了十多天他估计担心坏了。”苏绾收了目光,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微笑扬眉,“待会看到我估计会很开心。”

没去北境之前,她更多的是把苏驰当做责任,离开时间长了,那种像是牵挂家人一样的感情,慢慢填满了胸口。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也是有家的人了。

还有赵珩。

“我也开心。”赵珩嗓音轻轻,“怕你回不来。”

宋临川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从她出汴京自己就在担心。

“哪有那么多危险。”苏绾失笑,“如今的北境还是很平和的。”

听说有地种,不少山匪都回家种地去了,没回去的也不用担心。她带了镖师,车队的人也都会些拳脚功夫。

“嗯。”赵珩低头看她,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换上冬装的苏绾看起来更加小鸟依人。

苏绾偏头,见雪花变大也不说话了,加快脚步往家走。

到家天彻底黑了下来,她和赵珩还没进门,苏驰就冲了出来一张脸笑成了花,“阿姐!”

“晚了几天,让你担心了。”苏绾摘下斗篷,故意打趣,“好像长高了一点。”

苏驰笑呵呵地挠了下头,看向她身边的赵珩,“快进来吧,我让厨房给你们准备晚饭。”

陛下怎么又来找阿姐?

上个月,阿姐刚离开汴京,满城的百姓都在传他和阿姐不认识,阿姐看上的人是东蜀太子。

他相信阿姐不会嫁去东蜀,可也有点不喜欢赵珩了。

阿姐是女子,这种流言出来实在是难听。

“去吧,我去换身衣服。”苏绾抬手拍了下苏驰的肩膀,带着秋霜回自己的院子。

走之前,她又雇了两个婢女,跟原先照顾奶奶的两个轮班。

冬天老人家容易行动不便,两个人一天天这么照顾没个休息的时间,容易生出怨气。

赵珩跟着苏驰去前院的花厅。

苏驰不知该跟他说什么,干脆一言不发。

他给请的师父很厉害,自己才学了一个月,在学堂已经没人敢欺负自己了。

再练上几年,等考了状元再去边关历练。

“对我有意见?”赵珩将他的表情收进眼底,漫不经心的语气,“与你阿姐有关?”

“阿姐是女子,陛下这般作为不合适,会毁了阿姐的清誉。”苏驰硬着头皮出声,“前些日子那些流言太难听了,好容易才平息下去。”

阿姐喜欢谁他就喜欢谁。

可要是阿姐喜欢的人对不起阿姐,就是皇帝也不行。

“我会注意。”赵珩暗暗头疼。

还是送他去边关历练几年才好,不能告诉他,所有的事几乎都是苏绾的安排。

“最好如此。”苏驰低下头给他倒茶。

赵珩剑眉微挑,他跟苏绾的性子南辕北辙,一点都不像是姐弟。

坐了片刻,厨房那边准备好晚饭,苏绾也换了身衣服出来。

花厅里有地热,她穿的不多,身上披了件红色的斗篷,衬得那张脸如染了胭脂般诱人。赵珩喉结滚了滚,决定在长信宫也弄个地热。

苏绾的这房子到了冬天,不管哪一间屋子都很舒服。

“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苏绾坐下来,自顾拿起筷子吃饭。

赵珩应了声,也拿起筷子吃饭。

苏驰默默往门边退,“阿姐,我去读书,你一会早些歇息。”

苏绾应了声,继续吃饭。

秋霜带着其他婢女退下,花厅很快安静下来。

苏绾吃饱喝足,拿茶水漱了口,支起双手撑着下巴看他,“可以回宫了。”

“好。”赵珩一脸无奈,“早些歇息,这一路你也累坏了。”

苏绾微笑点头。

她确实很累,虽然马车里垫了很多的软垫,还是没法跟现世的交通工具比。

送走赵珩,苏绾回房刷牙洗脸,脱了外袍倒床里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隔天晌午,院里到处白茫茫一片。

苏绾收拾好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带着秋霜去兰馨坊。

算完九月份的账目,楼下清晰传来小二不耐烦的声音,“公子请回,我们这真没有你要的香料,你再来多少次都是如此。”

苏绾往后一靠,懒洋洋竖起耳朵。

“我并非是来是买香料的,而是要见你们东家。”男人的语气傲慢。

苏绾余光瞟了眼想要下楼赶人的秋霜,淡淡出声,“请他上来吧,来都来了,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

“是。”小二应声。

楼下安静片刻,依稀传来脚步声。

苏绾侧过头看去,看到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程少宁,黛眉微蹙。

纪元朗安排过来的?

站在程少宁身边的男人跟他长得并不相像,不知道什么来路。

“苏姑娘好,在下袁聿,是你的未婚夫。”袁聿拉开椅子坐下,不疾不徐出声,“你我十二年前就已定亲,姑娘可还记得。”

“定亲?”苏绾低低笑出声,“没印象。”

原主卖身进宫时,怎么不见他们认亲,这会倒是知道找上门来。

“姑娘不记得也无妨。”袁聿拿出庚帖递过去,“这是姑娘的庚帖。”

他和苏绾是真的有婚约,十二年前就已经叫唤庚帖。当时是两边爹娘定的亲事,他只远远看了眼,未有放在心上。

之后苏家出事,他一直想退婚来着,奈何她爹娘过世没个主事人。

今年八月,他得知她开了铺子就死了退婚的心。

前些日子,锦衣坊的少东家找到他,跟他说,只要娶了苏绾,他除了给银子助自己参加来年的春闱,还能将她的铺子变成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赵珩:我要弄死他。

苏绾:我自己动手。

赵珩:刀给你。

苏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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