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红色身影嗖的一下落地。

红九刚站定, 赵小七和南炎当即上前问道:“小九,如何了?陆夫人真的来了?”

红九长的唇红齿白、肤色白皙、眸若星辰,是个相貌精致漂亮的少年, 他笑时,眉梢微扬,眉/飞/色/舞, “来来来!下注,赌王爷今日会不会抱陆夫人!”

说着,红九掏出二十两银子, “我赌王爷会抱!”

毕竟昨天是陆夫人大婚的日子, 但自家王爷依旧想抱就抱, 简直太任性、太狂妄了、太随便了。

红九此前还不明白为什么王爷要放出血灵芝在他手上的消息, 但是方才在前厅窥视了片刻, 他就一切心中有数了。

王爷果然是王爷。

手段太高明, 令他望尘莫及、无法预料、不可揣摩。

陆一鸣为了郁卿兰索要血灵芝,而陆夫人自己也需要, 若是王爷将血灵芝给了陆夫人,既会哄了美人欢心, 也能离间他们夫妇。

这一招真的太损!

不过,依旧很高明!

南炎很焦虑, 他不像红九那样没脸没皮讨好主子, 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每次都在下注的时候被红九赢去一些,思量了一番, 南炎道:“我押王爷不会抱!咱们王爷何许人也?即便是看上了陆夫人,也断然不会这般……”无耻!

赵小七盼着赵澈能早日结束孑然一身的苦行僧日子,咧嘴笑道:“我赌父王会抱陆夫人。一回生两回熟,多抱抱也就能成为自己人了。”

奎老唇角抽搐,真不明白赵小七是被谁带坏的,王府明明都是正经人!他捋了捋花白的续髯,也决定和这群人同流合污,押注道:“我赌王爷今天能抱上美人。”

轮到北焱时,他绷着一张脸,冷峻无温,以他对自家王爷的了解,他当真无法想象王爷会去骚/扰一个刚成婚的小妇人……

“我押……会抱。”

北焱最终昧着良心道。

南炎:“……”怎么只有他押了王爷不会抱?看来也只有他最相信王爷的人品。不过……他心虚的很呐,想改注了……

几人下好了赌注,红九到底也不敢将此事张扬出去,遂没有将赌注扩大,只是在他们几人之间进行。

“我先去前院探一探,诸位等着我的好消息。”

说着,红九嗖的一声,瞬间就飞不见了。

……

正院厅堂内,郁棠被赵澈盯的浑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她与这人上辈子当真毫无交集,重生归来,接连被他抱了几次,郁棠即便如今只有十五,但早就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小傻子。她当然看得出来,赵澈对她有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想法。

郁棠虽然知道自己长的美,但京城不缺美人,赵澈身边最不缺的恐怕也是美人。

以赵澈的身份,不管是千金小姐,又或是勋贵皇族女子,只要他勾勾手指,就能轻易得到,任他所为。

现在郁棠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赵澈对她表现出兴趣,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份。

她是陆一鸣的新娶的妻子,所以赵澈才这般。

郁棠对赵澈绝对谈不上什么好感,她正腹诽时,男子似笑非笑,道:“既然答应过你,这血灵芝便是你的。”

郁棠僵住:“……”

她预想过多种结果,独独没有料到这样的答案。

他几时答应过自己?

这人当真好生古怪

不过,血灵芝她势在必得,这辈子若想有所不同,她首先要好好地活着,只有活下去才是有希望、才能有转机。

此刻,郁长东、陆一鸣、赵子翼皆在场,这三人当中,任何一人都不是郁棠能够抗衡的。他们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轻易弄死她。

赵澈将血灵芝送到她手上了,郁棠没有理由拒绝,按耐住无数疑惑,她福了福身子,“多谢王爷割爱,小女子定当记得王爷恩情。”

她话音刚落,便见一婢女将托盘送到了她跟前,大漆托盘的红绸上确实摆放着一枚血灵芝。

郁棠快速辨认了一番,没有造假的痕迹。

赵澈……就这么将血灵芝给她了?!

郁棠心里完全没底,若是他日后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她该如何是好?

怔然间,她再次看向赵澈,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织,男人眼中的神色让郁棠身子骨一僵。

到手的血灵芝,她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赵澈玩味的笑意,让在场几人皆摸不着头脑,郁长东念及家中女儿,陆一鸣脑中也不断浮现郁卿兰幼时的可人模样,但他二人皆没有直接开口再一次索要血灵芝。

赵子翼坐不住了,“皇叔祖,这样珍贵的东西,为何要给她?皇叔祖可知,她不过只是我舅舅从外捡来的孤女!凭什么给她?!”

赵子翼一直以来都对郁棠很有意见,此刻这般毫无顾忌的说出郁棠的身世,郁长东蹙了眉。

郁棠的确是他捡回来的,他以为这些年将军府对郁棠足够好,怎么旁人还是将她看作捡来的孤女?

郁长东抿唇,看着曾经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如今出落的这般清媚婉约,心里五味杂陈。

郁棠是他看着长大的,若说是毫无感情,那也未免太过心冷。

“四殿下!注意你的言辞!”郁长东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赵子翼不依不饶,“舅舅,我哪里说错了?她本来就是一个街头乞儿,谁知她到底是怎样卑贱的出身!将军府待她够好了吧,可她呢?竟和表妹抢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赵子翼越说越是气愤,郁卿兰是他心中的小仙女,郁棠占据了她的身份多年,如今还抢东西!

简直不可饶恕!

郁长东和陆一鸣抿唇不语,郁棠倒也不尴尬。

因为上辈子那些年,郁卿兰归来之后,她早就习惯了旁人的指指点点,说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她接下了托盘,“多谢王爷,小女子就先收下了。今日若无他事,小女子且先回去。”

她心里不安,非常不安,赵澈将血灵芝赠与她,竟然没有提出半点要求……

走出了晋王府大门,郁棠依旧没有彻底回过神。

……

这厢,红九沉着脸去了后院,南炎几人当即围了上来。

“怎么样?王爷他抱了么?”

“今日郁将军和陆大人也在场,王爷他到底抱没抱?”

“我父王这样英/伟,当然已经抱了对不对?!”

红九提着一只钱袋子抛给了南炎,一脸怨气,“没抱!王爷他今天没抱!”

南炎还是第一次赢了赌注,欢喜来的太过突然,幸好今天没有改注!

他就知道他家王爷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郁棠从未被人这般夸过。

赵澈虽然不像故意挑事,甚至还带着一丝真心,可郁棠委实受不了这样浮夸的赞美。

他是想利用自己刺激、恶心陆一鸣?

又或是其他目的?

郁棠的心跳猛地快了一些,她面不改色,“王爷谬赞了,小女子这点雕虫小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小女子还得感激王爷今日出手相助,否则小女子也难以这么快就洗脱嫌疑。”

赵澈似笑非笑,这人的相貌明明俊美如俦,却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或许,有些人天生具有威慑力。

郁棠尚且不知道,他那两晚抓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吃了赵澈的血灵芝,还得每天给他抄写一个时辰的经书,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澈淡笑,“棠姑娘不要忘了抄经书的事。”

郁棠:“……”

抄经书肯定是个幌子,他处心积虑将自己骗到晋王府,究竟是为了什么?

图/色?

他明明不行。

图人?

那是更不可能!

郁棠淡淡的回以一笑,“小女子自然记得。”

陆一鸣的脸色冷到了极致,他曾经以为无论发什么事,郁棠都会留在他身边。他也一心以为,他对郁棠十分了解,但如今看来,就连郁棠和晋王之间的纠葛,他竟然一无所知。

一旁的郁卿兰脸色也稍稍变化,她怎么不知,郁棠和晋王之间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不行!她一定想法子要制止!

此时,郁长东走了过来,一开始郁棠被人陷害杀人,他也很震惊,到了后面郁棠仅在半个时辰之内就破了案,就让他惊艳了。

他这个养女,从小就没有让他失望过。

只是如今……

郁长东将匕首递了过来,“棠儿,这把匕首留着防身用,你到底欠了晋王殿下何物?为父替你还。”

郁棠莞尔一笑,她知道郁长东对她还算好,但也仅仅是建立在不损害郁卿兰利益的基础上。

他对自己的好,永远不可能像父亲对亲生女儿一样。

郁棠不埋怨,她也自知没有资格埋怨,将军府能养大她,她已经欠了郁家的了。

未及郁棠开口,赵澈伸手接过了匕首,道:“郁将军有所不知,几天前本王将血灵芝赠给了棠姑娘,棠姑娘作为回礼,就将匕首赠给了我。”

提及血灵芝,郁长东脸上一阵尴尬。

陆一鸣亦然。

几人沉默着,前厅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由于发生了人命案,寿宴今日到此结束了。

郁长东打算带着郁卿兰回府,又对郁棠道:“棠儿啊,你出阁之后,还未回门,若是有何难处,定要告之为父,得空多回府看看。”

郁棠点头,她不是一个胡闹的人,于情于理,郁长东都是她的恩人,“棠儿知道了。”

众人连续开始启程离开归德侯府。

郁棠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明远博,而与此同时,明远博也在看她,但他只是点头示意,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郁棠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明远博有问题!

她一定要寻了机会查个清楚。

……

归德侯府大门外,数辆马车鳞次栉比的排列着,见自家主子从侯府走出,各家的车夫纷纷驾车上前。

郁棠迈出了归德侯府大门正准备上陆家的马车,巷子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闪开!统统闪开!都给小爷我闪开!”

马背上的人是四皇子赵子翼,他骑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但似乎并没有降服这畜生,竟由着它疾驰而来。

这马甚有灵性,随着它疯狂的跑来,巷子里无数匹骏马开始骚动。

就在这时,一辆华盖缨穗马车骤然开始行驶,前面的两匹马俨然是不受控制了,直接朝着侯府门口的众人狂奔而来。

眼看着疯马逼近,郁棠心叫不好。

她准备转身避开时,陆一鸣朝着这边狂奔,随即长臂伸了过来,然而他没有抓住郁棠,却是将郁棠身后的郁卿兰一把抱到了身侧。

整个过程被无限的放缓,郁棠能看清陆一鸣眼中的焦虑和恐慌,她眼睁睁的看着陆一鸣抱住了郁卿兰,又眼睁睁的看着疯马朝着她踩了过来。

这一刻的郁棠深刻的体会到了命运无常。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她不能瞑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的内心在一瞬间涌上无尽的愤恨与恼怒。

她不想装大度,更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活菩萨。

她恨陆一鸣!也恨郁卿兰!更是恨命运!

就这样死了么?

真真是不甘心啊!

就在这时,一抹红色身影突然而至,他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背,一手拉着缰绳,强行调转了马头。

郁棠倒地时,方才那匹疯马恰好转了一个角度,致使马车没有从她身上轧过去。但后背依旧狠狠撞在了石阶上,疼的她面色发白。

她躺在那里,脑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着方才的画面。

陆一鸣离着她那样近,但他却选择去救更远些的郁卿兰。

明明早就下定决心放下了,可心原来还是会疼的。就像是被人在原先破损不堪的心房上又撒了一把盐,其中滋味,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好不伤人!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侍月吓哭了,连忙将郁棠扶了起来。

她的发髻乱了,衣裳也脏了,内里更是伤的满目疮痍,郁棠站直了身子,背后的疼痛让她有些神情麻木,“我无事。”

就算是有事,谁又会在意呢?

郁卿兰抓住时机,撇开了陆一鸣,急忙跑来,她抓着了郁棠破皮的手,言辞之间十分关切,“姐姐,你没事吧,可有伤到?方才表哥也是一时情急之下才救了我,表哥定然以为姐姐不会被撞到,否则表哥定然会先救姐姐的。”

这理由真是牵强的让人想笑。

郁棠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陆一鸣,“是么?”

陆一鸣喉结滚动,好几次想要说话,最终却只是道:“你没事吧?”

郁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呢?”

陆一鸣无言以对,他甚至不敢看着郁棠,只是下意识的看着她的手,已是血迹斑斑。

郁棠容貌美艳,可一双手却是算不得精致,她幼时吃了太过的苦,进了将军府的大门之后,又是勤学苦练,手上早就生了茧子。

“放肆!你可知罪?!”赵澈一声爆喝,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赵子翼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平时在京城作威作福惯了的四殿下,被赵澈这般一吼,双膝就开始发软,“皇、皇叔祖,我知错了!我……我不过是想赶过来见见表妹,岂知这马竟然疯了。”

赵澈一手放在身后,高大的身段显得十分威压,“这匹马是进贡的战马,你有什么资格动用?还不快给本王滚回去!”

赵子翼颜面大失,奈何半点不敢对峙。

他闷声准备离开,又悄悄的看了几眼郁卿兰,只见表妹双眸莹润微红,样子怯生生的,也不晓得有没有被惊吓到?

这时,赵澈又低喝了一声,“站住!给棠姑娘道歉!”

赵子翼方才也看见郁棠跌倒了,他心有不甘,可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棠姑娘,我错了。”

“不够诚意!”赵澈又喝了一声。

赵子翼被他一斥责,顿时站直了身板,“棠姑娘,我错了!”

赵澈:“再说!”

赵子翼:“棠姑娘,我错了!”

赵澈:“再说一遍!”

赵子翼:“棠姑娘,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郁棠:“……”

整条巷子都听见了赵子翼致歉的声音,赵澈才罢休,仿佛是在向所有人示意,他是郁棠的靠山。

“是!主子!”

黑衣人随即应下,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这一次头疾来的毫无征兆。

奎老给赵澈看诊之后,疑惑道:“当真是奇怪,王爷今日白天已经大有好转,怎的到了夜间又开始犯病?”

此时的赵澈,身上只着一件雪色中单,墨发仅用一根白玉簪固定,额头溢出的薄汗,映着盈盈烛火,配上他俊挺葳蕤的五官,有种巧夺天工的美感。

俊美之中,带着一些魏晋/风/流的/浪/荡……

赵澈一手扯开衣襟,肌理修韧的胸膛上,一道寸许长的刀疤尤为明显,又给他清隽的面容平添了几丝男儿豪壮之感。

男人强忍着某种痛苦,哑声低喝:“小九!”

声音刚落,只见一抹红色身影“嗖”的一声冲入屋内,红九站定时,身上衣袍还在晃动,“王爷有何吩咐?”

赵澈抬眼,那双幽眸仿佛传递出了这几个字:真没眼力!

“去将棠姑娘带来。”赵澈也不知道这件事从何说起,更是尚未查明,为何一靠近了郁棠,他的头疾就会缓解。

奎老和红九对视了一眼,两人眼观鼻鼻观心,见赵澈如今这般年纪,又是这样血气方刚的男子,想要/女人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红九闻言,脸上竟然绽放出笑意,似乎这是一桩很光荣的任务,“是!王爷!我这就快马加鞭、大步流星、奔逸绝尘的赶过去!”

说着,红九又“嗖”的一声离开了屋子。

奎老一把年纪了,虽说是过来人,但有些话还是不便直言,憨笑了一声,道:“瞧这孩子,一惯是毛毛躁躁,那个……王爷,若不老朽给王爷研制几幅降火的药方?那位棠姑娘怎么说也是嫁人了,王爷是否觉得不太妥当?”

奎老不问朝堂事,但也知道,赵澈身为晋王,若是/霸/占/大/臣/之妻,光是弹劾的折子就能把晋王府给淹了。

赵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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