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澈此前派人送来了书信。

他是和郁棠约定了明日会面, 便不会出尔反尔。

今晚夜探,他真的只是好奇使然。

他赵澈这小半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 因为但凡与他抗争之人……都死了。

怀中美人美艳无双,看着她愠怒至极,拼死挣扎的表情, 赵澈身上的每一处血液都在沸腾。

赵澈阅人无数,他看得出来,这女子看似娇柔孱弱, 但性子坚韧, 绝不会轻易向他臣服。

如此, 赵澈更是要将她驯化成听话服从的猫儿。

“郁大小姐, 你明知朕的实力, 又何故再做无谓的挣扎?朕的大军已经潜伏在半里开外的地方, 只要朕一声令下,朕敢保证, 你想护着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男人眼角带着笑威胁, 于他而言,上万人的生死可能仅仅是一个弹指之间, 只是供他玩乐的棋子。

暴/君!

郁棠恨不能将面前这人千刀万剐, 可另一方面,她心里也是十分清楚,赵澈句句属实, 他掌控着至高无上的皇权,而她和整个定南侯府在他眼中不亚于是渺若蝼蚁。

察觉到怀中人安分了下来,但那双纯澈的水眸依然对自己愤恨至极。

在郁棠看不见的面巾后面,赵澈的唇角勾了勾。

他自幼就见惯了别人对他的愤恨,亦或是畏惧。

他也不需要天下人的崇拜敬仰,他要只是绝对的服从和害怕。

“呵呵……”男人磁性的嗓音低低的笑了几声,也不知是什么取悦了他,使得他心情甚好,“郁大小姐果真是天姿国色。”

郁棠和男人对视,她这些年一直想要杀的人就在眼前,可她到了此刻才发现,她到底是太低估了赵澈!

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郁棠羞愤至极,听到暴君夸赞她的美貌,她没有因为被人吹捧而感到一丝的愉悦,内心反而涌上一阵恶心。

可她的嘴被堵住,根本说不话来。

大师兄,他怎么还不来?!

郁棠在暗自思量着自己计划,有没有一种可能……今晚可以杀了赵澈?

男人又低低哼笑了几声,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郁大小姐一定是在想,不如趁此机会杀了朕。”

他此言一出,郁棠眼中流露出一阵惊讶和恐惧,震惊于此人的城府,也对他的能力深感后怕。

赵澈喜欢极了她此刻不敢动作,且又惊又怕的小眼神,就像是落入猎户手中的小狐狸,虽是恐慌,可还在极力的寻求逃脱的机会,狡猾的要命。

赵澈直接断了她的心思。

“朕乃整个九州大陆的君主,你若是杀了朕,天下必将大乱,届时便是生灵涂炭。另外,朕的兵马就在附近,朕若是死了,郁大小姐和定南侯府那些兵,一个也逃不了。想来郁大小姐是个聪明人,朕的命有多重要,你心里应当清楚。”

赵澈其实很想告诉郁棠,她之前和他对抗,并且差点杀了他,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赵澈的话浅显易懂,郁棠岂会不明白。

可……

明帝暴戾,对天下九州管制甚严,天下的读书人也好,习武者也罢,很难有实现自己抱负的机会。这暴君……甚至还杀儒毁书!

天下缀文之士人心惶惶,唯恐哪一日又成了明帝的刀下魂。

可有一点,他说的没错。

一旦他死了,九州必定大乱,各方诸侯必定蠢蠢欲动。

郁棠闭了闭眼,她也很无助,这个世道没有给她一条可以走下去的路。

营帐外响起了脚步声,将士唤道:“军师。”

“嗯,去通报大小姐,就说是我要见她。”司马惊风的声音传来。

账内,郁棠睁开眼,她和赵澈对视,虽是不明白此人是如何混入营地,他又带了多少人进来,但有一点郁棠已经权衡过利弊。

那便是---赵澈还不能死。

但大师兄全家皆是死于赵澈之手,若是让大师兄看见了赵澈,必然会引起一场血战。

郁棠冲着赵澈眨眼,示意他放开自己。

赵澈轻笑。此时,将士隔着一方厚帘,道:“大小姐,军师来了。”

是以,赵澈才放开了郁棠,他的大掌移开,美人的整张脸都露了出来,那张微张的粉唇,让赵澈突然想到了枝头绽放的三月桃花。

郁棠呼吸不顺,她理了理衣襟,立刻抄了一件外裳穿上,对着外面道了一句,“让大师兄且稍等,我一会就好。”

赵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

他一直以为,这女子是花妖变的,却不想是如此鲜活可人的模样,又凶又美。

“皇上,还请您……稍稍避让。”郁棠故作镇定,指了指屏风后面。

赵澈看着比自己矮了太多的小女子,他一低头,脸突然靠近,“朕为何要听你的?”

“你、你……”郁棠对赵澈恨之入骨,可她更知要以大局为重。

万一大师兄和赵澈打起来,朝廷的兵马随时可能出动,仅凭定南侯府的这些兵力,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换言之,即便是今晚就杀了赵澈,这天下九州的安稳谁又能维护?

她的大师兄还不没有那样的实力。

郁棠半垂眼眸,不想看赵澈一眼,“皇上想怎么样?”

她话音刚落,男人低沉的嗓音就从头顶传来,“朕……要你求朕。”

“你……”郁棠愕然抬头,入眼便是男人不可一世的嚣张。

郁棠的时间不多,大师兄就在账外,时间一长,就会让大师兄察觉到端倪。

其实,按着郁棠内心的真实想法,她真的很想杀了这暴君!

眼下也不知道爹爹的状况究竟如何,前途陌路,她要考虑的太多。

“好,算我求你,请皇上暂且避一避!”郁棠咬牙,压低了声音。

赵澈勉为其难的答应,但迈开大长腿,步入屏风后面之时,他丢下一句,“郁大小姐这样求人的态度可不好,下回重新求朕。”

郁棠握紧了拳头,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了这一步。

看着那暴君藏到屏风后方,她吐了口浊气,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对着营帐外道:“大师兄,你进来吧。”

时下民风开化,但男未婚女未嫁,深更半夜,亦是不便共处一室。

司马惊风进来时,就看见郁棠端坐在一旁,少女眼眸半敛,面颊涨红,虽然郁棠脸上毫无表情,但他亦是立刻生疑,“棠儿,你身边的婢女呢?”

郁棠一凛。

她身边的确有两个身手不错的婢女,但方才她擦身子,吩咐了其中一个去烧水,还有一个……只怕已经遭了赵澈的毒手。

郁棠抬头,佯装的毫无破绽,“大师兄,你是知道我的,当初跟着师傅在山上练武,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方才让她二人去盯着汤水去了。”

眼下情况特殊,郁棠也的确自幼独立,司马惊风便不多想。

他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棠儿,明日见那暴君,你切记要小心行事,万不可中了他的奸计,我已连夜在帝王岭附近设下埋伏,一旦暴君前来,定让他插翅难飞!”

郁棠立刻打断了司马惊的话,“大师兄!你……你近日繁忙,不如今晚早些歇下?明日之事,我心中有数。”

赵澈的兵马就在附近,倘若真能将赵澈困在埋伏之中,倒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法子。饶了那暴君的命,但可以威胁他放了爹爹。

可若是暴君也早有准备呢?

司马惊风拧眉,“棠儿,你到底怎么了?”

郁棠不想让司马惊风说出更多的秘密,尤其是事关宝藏,这是司马家族和定南侯府最后的保命符了。

郁棠莞尔,“大师兄,我真的没事,可能只是有些乏了。”

司马惊风看着他从小呵护的师妹,难免心疼,他伸出手,握住了郁棠的双肩。

师妹太过娇小纤细了,这无疑激发了男人内心强烈的保护/欲,奈何血仇未报,他还不曾表露过自己的心意。

他的声音更柔,“棠儿,让你受苦了。等到事情结束,杀了那暴君,师兄就带你离开,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遭半点罪。”

郁棠心急如焚,那暴君眼下就在屏风后面藏着呢。

她既怕被赵澈听去了司马家的秘密,又担心大师兄会看出端倪,遂表面极力维持镇定,莞尔一笑,“师兄,棠儿知道你对我好,棠儿等着那一日,那……时辰不早了,棠儿想歇下了。”

司马惊风欲言又止,有些话现在终究是说不出口,如今风雨飘摇,他连最基本的安稳也给不了郁棠。

“棠儿,我……”司马惊风笑了笑,不想给郁棠添负担,从小被他呵护着长大的小师妹,如今已经出落的倾城绝代、文武双全,他既是欣慰,也是惊艳,“那好,我先出去,你早些睡下,但愿能顺利取了暴君首级。”

郁棠手心冒汗,送了司马惊风出去之后,她双腿发软。

明日……明日到底该怎么办?

然而,她根本来不及先考虑明日,今晚的□□烦还不知道如何解决。

须臾,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已经摘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亦正亦邪,清隽秀美的脸。

要如何形容这一张脸呢?

其实,郁棠的大师兄---司马惊风便就是一等一的好容色,素有白玉公子之称。

赵澈的脸虽是俊美,甚至容貌还在司马惊风之上。

可是他的容貌极具攻击性,就仿佛是一头驰骋在广袤草原的猎豹,他身姿优雅,但下一刻,就会发出致命的攻击。

随着赵澈的靠近,郁棠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她正要伸手取剑之时,却是猛然之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根本不是赵澈的对手,即便做抵死的反抗,于她而言一点好处也没有。

男人步步紧逼,那双幽眸的凝视,让郁棠浑身不自在。

“郁大小姐,这深更半夜,你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是不是心太大了?告诉朕,你和司马惊风是什么关系?除了是师兄妹之外,他可曾……”

此言一出,赵澈突然身子前倾,将郁棠压在了榻上,软玉温香就在身下,又是在梦中折磨了自己近两年的女子,赵澈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狠狠惩戒她,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郁棠的双手去推赵澈,“你让开!”

她带着哭腔,好像没有任何经验,不曾被男人这般对待过。

赵澈眼眸微眯,美人方才挣扎间,中衣脱落,岌岌可危的挂在了雪腻臂弯上,男人眸色一暗,一切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勾魂摄魄。赵澈的鼻头溢出薄薄的汗,昏黄光线中,他的神色流光溢彩。

“郁大小姐,你很识时务,原本朕打算抓住你,再对你施尽天下酷刑,可是现在……”修长的指尖勾起美人鬓角的碎发,男人调皮的将墨发绕在指尖打着圈圈,笑着威胁她,“可是现在朕改变了主意,你最好是能放弃杀朕的念头,否则整个定南侯府必定在一日之内化为灰烬。”

郁棠不敢动弹,她强忍着屈辱,紧紧咬着牙。

赵澈说的没错,杀了他,整个定南侯府都完了。

“朕会放过你父亲。”美人眼角的几滴晶莹让赵澈稍稍一怔。

此时,郁棠这才正眼看着他,“此话当真?”

赵澈轻笑,“朕是这天下的君主,一言九鼎。”

郁棠绝对不会相信赵澈会那样好心,玩心计,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想怎样?”

他想怎样?

他想要的……可太多了。

赵澈的目光在雪腻之处迅速扫过,他起身,随手拾起一条薄衾盖在了她身上,遮住了一室汤旖/旎。

可男人眼中依旧有火,“朕会保你和你父亲,定南侯府只要能够安分守己,朕会既往不咎,但……司马惊风必须死,朕要你亲手杀了他。”

郁棠借住薄衾的遮挡,迅速在里面将衣裳穿好,她就知道,这暴君不会那般好心。

大师兄是她的至亲,她怎可能杀了大师兄。

更何况,她如何会相信赵澈以后真得不会对付定南侯府,还有爹爹。

“我若不同意呢?!”郁棠和赵澈对视。

赵澈哼笑,再一次俯身,他的呼吸滚烫逼人,“郁大小姐,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不过……不杀了你大师兄也行,朕还可以给你另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郁棠当即问道。

她听说过赵澈的手段,他如果想杀一个人,那人必定要去见阎王。

大师兄岂会是他的对手?

赵澈仿佛预料到她会这么说,见郁棠如此在意司马惊风,他眼中寒意着实明显,“用郁大小姐你……来换你父亲和你的大师兄。只要郁大小姐跟朕入宫,朕自会放了他们,区区一个司马惊风,朕当真不放在眼里。”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郁棠不由自主的后怕。

赵澈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久闻郁大小姐擅长奇门遁甲,对机关术亦有涉猎,朕的皇宫急需修葺,朕正好需要像郁大小姐这样的博学之才,不知郁大小姐是否愿意?”

不知为何,听到暴君是因为这个缘由让自己入宫,她暗暗吐了口浊气,人也稍稍放松。

“但愿皇上说话算话,不过我也有要求。”郁棠镇定道。

赵澈点头,“郁大小姐请说吧,毕竟……朕真的很需要你。”

他加重了“需要”二字。

郁棠表面淡定,内心却是早就将这暴君诅咒了千八百遍,“……”

她理了理思路,很快就说,“第一,我要亲眼看见皇上放了我爹爹,我入宫之后,可与我爹爹随意通信。第二,大师兄他只是痛恨皇上杀他全家,但大师兄为人忠厚,没有坏心,对皇上构成不了威胁,皇上不得伤他!入宫后,我也要随意与大师兄通信。”

呵~

去了他的身边,还想继续和情郎通信?

郁棠啊郁棠,你真是顽皮!

赵澈眸中异色一闪而逝,一口应下,“好,朕答应你。”

郁棠,“……”

对方如此果决的答应她的要求,郁棠心中愈发不安,她甚至很想后悔,可一想到爹爹和大师兄,她好像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赵澈离开之前,再一次俯身,他很喜欢这样的姿势,居高临下,将别人困在他的胸膛之下。

“朕明日就在帝王岭等着你,让你那位大师兄莫要轻举妄动,否则朕可不敢保证,不会错手杀了他!”

他靠的太近,郁棠撇开脸,却是恰好将白皙的耳垂和雪腻的脖颈送到了男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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