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继续问,即便方应看的反应不对,他也至多是说话不好听,结果是一样的。

本就是陌路人,何苦强求缘分。

比起这个,还是鹦鹉更有趣一点,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可惜的是,方应看一送走金风细雨楼的人,就去换了衣裳,金冠也换成了普通的玉冠,看起来和鹦鹉没有半点关联了。

我本来还想让他穿着那一身提着鹦鹉走几步看看的,也只好遗憾作罢。

方应看显然是在金风细雨楼那边受了气,他脑子聪明,苏梦枕只有挨他气的份,气他的多半是杨无邪,但他并没有跟我详细说说今天金风细雨楼一日行的意思,反而在晚饭的时候提出想送雷媚的遗体回江南雷家。

雷媚是六分半堂创始人雷震雷的女儿,雷震雷出身江南霹雳堂,他死之后雷损上位,雷媚因为还小就被留了下来,后来渐渐长大,姿色惊人,就被雷损看中做了情妇,我有点弄不懂雷损的思路,不过雷媚是个正常人,她一边在江湖上广撒网,一边背地里投靠金风细雨楼,广撒网捞到了少年时代的方应看,背地里投靠金风细雨楼则得到郭东神的身份,尽一切力量准备搞死雷损。她不光出卖雷损,还出卖一直暗地保护她的金风细雨楼,至于有没有向别人出卖过方应看,则另当别论。

我莫名觉得雷媚这个仅和我有一面之缘就误死在我手下的人和方应看很像,假如方应看没有义父的声势,没有过人的智谋,他大概也会活成雷媚这个样子,也就怪不得两人能够有这一段红尘缘分。

我对方应看的过去没什么想法,因为我不爱他,我只是稍稍地有那么一点喜欢他,一个姿色上佳,温柔体贴,百般殷勤,还让人不怎么讨厌的男人是很容易让人喜欢的,但也仅仅就是喜欢了。

和我手里的鹦鹉区别不大。

方应看一走两个月,我也回了神侯府,在第二个月的月尾等回了无情,他还带了一个叫追命的捕头,人称三爷,看着也有三十来岁的样子,一身酒气,不修边幅,但我莫名很喜欢他那双清明的眸子,直到诸葛神侯给我介绍他的武功。

其他的也就算了,其中一门喷酒术真的让我开眼,喷酒术这个名字取得好听,但实质上就是一口酒含着,打斗的时候出其不意喷人脸上,据说还有被他喷瞎的,于是我坚决不肯跟他切磋,生怕被“出其不意”了。

不切磋,还可以喝酒。

诸葛神侯对这个年纪最长带艺投师的弟子还是很宠爱的,专门把神侯府里储存好酒的老楼划给他守着,平时怎么喝都没关系,反正府里爱喝酒的也就是他和戚少商了。

追命这个人当真比戚少商好了不止一倍,他也是个多情的人,但从来都是一段感情(被迫)结束之后才开始下一段,每次都是真心实意,奈何每次都落得一人伤心,其中有蓄意接近他的,有中途遇害身死的,还有一个喜欢到不行的,结果那户人家把女儿送进宫里做妃嫔了,从此只能江湖不见。

追命说起这一段的时候整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我觉得很不理解,抢过他手里的酒坛,问道“那位舒小姐既然还活着,好端端地待在宫里,你喜欢她,为什么不去把她抢出来?”

追命的眼神陡然清醒了一瞬,随即又泛上了醉意,他低低地说道“她是皇妃,我是捕头,就算我能把她带出来,难道以后就带着她过浪迹天涯的日子?”

我给他出主意,“宫里的反正是昏君,我们先把他杀了,等舒小姐成为太妃,弄出来就简单多了,等新君上位,谁还管你崔三府里的夫人长得像不像前朝的妃子?”

追命悚然一惊,一双眼睛毫无醉意地看着我。

我觉得他是不敢,于是鼓励他道“你别担心,我跟你一起去,想想舒小姐,既然宫里有名有姓的妃子里没有她,她过得一定不知道有多苦,也一定很想你去带她脱离苦海……”

我的话还没说完,追命的眼皮又垂了下去,他说道“戚姑娘,如果世叔在这里,这就不能算是一个玩笑了,我辈神侯府中人,以忠君爱国为念,这样的话……日后不要再提了吧。”

我觉得他是怂了。

我有点生气了,替那位舒小姐不值当,假如我是追命,心爱的女人进宫几年毫无音讯,别说忍,就是想让我少砍皇帝老子几刀,我都不一定听。

但我没有表现出来,我发现追命对我有了一点警惕,警惕我有可能真的下手,于是我机智地和他又喝了几坛酒,他似乎也想把我灌醉,好让我忘了今天的事情,甚至去开了一坛四十年的美酒“千里春”,一坛六十年的“梨花白”,一坛七十年的“醉生梦死”,他自己只喝了一碗,剩下的全给我灌下去了,我喝得直打嗝,当真感受到了一股许久未有的醉意。

我以为我还能喝,但酒意上头之后,我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是原来我不能再喝了。

我重重地拍打着追命的肩膀,骂他,“怂!孬种!皇帝!皇帝给你戴绿帽又怎么?是我就弄他!不光要弄他,还要睡他!他睡我的女人,我还不能把他睡回来咋地?”

我感到脑子很混沌,说出来的话也越发没有逻辑,我觉得我不叫戚霜了,而是叫追命,我一边打着戚霜,一边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的舒小姐啊……凭什么皇帝就能抢我的女人?他有那么多女人,我就一个,我就一个!”

戚霜想要按住我,我一巴掌把他拍得滚到一边,我跳上了神侯府的老楼,远远地看着皇宫,忍不住运起内气,灌注声道,大声地叫道“舒小姐!你等着我!我知道错了!我要娶你为妻!娶你为妻!生他十个八个孩子!个个人中龙凤!人中龙凤!狗皇帝狗胆包天,敢抢我的女人,我要让狗……”

我的话没有喊完,身后一道艳红枪影带着漫天的炸裂火光呼啸而来,我下意识地回转过身,一拳直对上枪尖,却因为忘记动用罡气护体,拳头被枪扎得生疼,我痛叫一声,生气地一把抢过红枪,对着来人的脑袋就要打下去,电光火石之间,又有无数暗器朝我疾风般席卷,我这一次下意识地运起罡气击落暗器,醉眼看去,有许许多多的重影围住了我。

诸葛神侯的声音忽远忽近,“戚姑娘,你喝醉了,跟我去醒醒酒,好好睡一觉,不要闹。”

我听不大真切,却也明白戚姑娘不是在叫我,我是追命。

我想了想,我既然是追命,我就不应该用枪,而是应该用腿,于是我把手里的枪扔下,一脚踹向离我最近的人,但又有点忘了应该怎么踢人,我索性不带内气,只把那人踹出十多尺远,随即不再管这些围着我的人,运足轻功,朝着皇宫的方向飞跃而去。

我对皇宫太熟悉了,很有可能是之前做过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经常进宫当值的原因。

我熟门熟路地摸到皇帝的寝殿里去,放倒寝殿外的不知道是护卫还是太监,进去一瞧,床上果然躺着两……三个人,一个是莫名老了许多的皇帝,还有两个光着身子的小美人,我问她们,“你们是舒小姐吗?”

两个小美人大声地尖叫起来,变老的皇帝也在叫,叫着什么大胆,什么护驾,我不喜欢他叫起来的样子,比年轻时候怂多了,我于是把他整个人从床上提起来,掐着他的脖子,说道“再叫,我就打死你。”

老皇帝不叫了,我满意了,我问他,“赵祯,赵祯!你把我的舒小姐弄到哪里去了?”

老皇帝梗着脖子不肯回答,和先前怂兮兮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我不由得对他改观起来,“不说是吧?你想试试我三爷的刑讯手段?”

老皇帝仍然不肯说话,我掐着他的脖子越掐越紧,他明明脸色涨红,却一言不发,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

这倒是还有点年轻时候的风范。

两个小美人还在尖叫,我想了想,索性改变策略,对她们说道“你们出去,找宫里能管事的人来,让他们把舒小姐找出来还给我,否则的话,我就把他给杀了,杀了之后还要拿去给狗睡,他睡我的女人几年,我就让狗睡他几年,听不听得懂?”

两个小美人听懂了,她们急急忙忙地穿了衣服,哭着喊着朝外面跑去,我其实想叫她们不要跑那么快,容易摔倒。

小美人跑了,老皇帝咳嗽了好几下,我听不得这个,几步走到他面前,跳起来扇他巴掌,一连扇了他好几下。

老皇帝被打得蒙了,小狗似的呜咽了一声。

我嫌弃地看了一眼发福的老皇帝,踹他屁股,“去把衣服穿好,脏了三爷的眼。”

老皇帝颤抖着穿上内衫下裳,又去摸龙袍,我一脚踩在他的龙袍上,俯身逼近他,冷笑道“狗是不需要穿龙袍的,接下来,我们算算你睡我女人的账。”

老皇帝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朕、我……不是狗!”

我一脚把他踹倒,随手拿起一只烛台朝着他的脸狠狠砸了两下,一只手揪起他的衣领子,问道“现在,你是狗吗?”

老皇帝满脸不知道是烛蜡还是血,呜呜咽咽地说道“我、我是狗,狗……汪汪!汪汪!”

他还机智地学了两声狗叫,挺像。

我满意了,大马金刀地坐在龙床边上,等着他们把我的舒小姐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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