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处理外伤口,裴邺坤把上衣脱了,他赤|裸着上半身,平日里风吹日晒皮肤比较黑,宽阔双肩下的两臂肌肉结实蓬勃,腰部肌肉线条分明有致,往人群里一站怎么都是显眼的。

李蔓收回视线,走到陈玉身边。

陈玉说:“要不你先回去,我等着。”

“没事,我答应了学生会等他们的。”

“坐一会吧,也不知道什么才能把人救出来。我去问问情况。”

夜越来越深,气温也愈来愈低,单穿一件长袖衬衫实在是冷。

李蔓双手抱臂捋了捋。

和消防队长简单交流后裴邺坤安下心,刚才的坍塌不算严重,只要清理出石块和泥土就可以继续进行。

周金:“现在可以跟救护车走了吧?”

裴邺坤上下牙抵着,问道:“老赵有联系吗?”

周金不说话。

裴邺坤一脚踹翻边上的凳子,“操他妈的,这叫什么逼事!”

他抓了抓短硬的头发,像发狂的野兽。

李蔓背脊一僵,听得一清二楚。

裴邺坤单手叉腰走向小方桌,问周金要了支烟,深深吸了好几口,眉间的褶皱才宽松一点,他在桌边坐下,心烦意乱倒也没在意边上有什么人。

周金跟在他身边劝他去医院好好处理伤口。

他背斜对着李蔓,自顾自的抽烟。

周金:“坤哥,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今天这速度已经算是空前绝后了,记得五六年前济州那起隧道坍塌吗,就连打钻机都是四五个小时后才施工的,那次可是弄了整整四天啊!你先去医院好好处理伤口,等明儿个天明再回来,赵师傅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裴邺坤抖了抖烟灰,垂下眼。

李蔓看见他右臂的纱布上已经渗出血迹。

她说:“你同事说的挺有道理的,先去医院明天再回来。”

听到女人声音裴邺坤侧过头,他夹着香烟的手顿住,眉头一蹙,“李蔓?你怎么在这?”

“学生出事,我来接人。”

裴邺坤:“做老师了?”

“嗯。”

裴邺坤眯眯眼继续抽烟。

烟尽,裴邺坤瞥了眼李蔓,她穿的白衬衫,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又薄又软,沾点雨就成半透明的了,里面套了件白色吊带衫。

裴邺坤对周金说:“把救护车那边我的外套拿来。”

“好。”

李蔓看了眼手机,深夜十一点十分。

裴邺坤说:“狗样,吓得脸都白了。”嘴唇一点气色都没有,李蔓是什么性子他还不清楚。

李蔓不否认,这一路她和陈玉一样都在担惊受怕。

周金拿来外套,裴邺坤抖了抖,上面都是泥和石头碎末,他扔给李蔓,“穿上。”

李蔓套上,工作服十分宽大,隐约能闻到他的气味。

周金瞪瞪眼,心想着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啊。

裴邺坤起身,说:“去医院。”

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淹没在黑暗中,李蔓紧了紧衣领,暖和许多。

李蔓找了个人问清楚隧道里的情况,顺便问了问谁是老赵,这才得知那人是裴邺坤的师傅。

到黎明时天已经不下雨,只是太阴沉,风又强了些,她本来是坐在那边小憩一会没想到就这么睡着了。

陈玉拿来早饭看她睡得熟也没叫醒她。

周围人来来往往,李蔓却睡得熟。

裴邺坤大清早就赶来了,勘察完现场情况走到方桌边上盯着李蔓的侧脸看,他刚想叫醒她,陈玉看到阻止他,轻声说:“让她睡一会,要是叫醒了她肯定不肯睡。”

裴邺坤:“她胃不好,这么趴着睡会胃胀。”

裴邺坤叫醒李蔓,她睡眼惺忪,意识到什么眼睛瞬间清明起来,“学生呢?”

裴邺坤:“还没出来,最起码明天。”

李蔓:“怎么会这么久?”

“我带你去我宿舍睡。”

“不用。”李蔓揉了揉眉心,“我——”

“你什么?你能帮什么忙,看看你的脸色,白的和纸一样。”

裴邺坤拽着臂膀把人拖着走,李蔓觉得小腹有些疼,浑身酸软,她确实需要稍微眯一会,索性不再拒绝。

陆北开大卡车把两人送回职工宿舍。

他的宿舍在三楼,靠走廊西边,宿舍里裤子衣服袜子漫天飞,饭盒都堆了一桶,房间里隐隐有股汗味。

裴邺坤指着里面靠东边的床说,“那是我的床,你就睡那边,要是放心不下学生睡饱了打我电话我来接你。这我电话。”他把号码写在纸上。

李蔓盯着那串号码轻声嗯了声。

裴邺坤拉开衣柜,翻腾出干净的T恤和外套扔在床上,“等会把衣服换一换,这边没独立的浴室,就别洗了,我走的时候把门反锁。”

李蔓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她说:“你也需要休息。”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裴邺坤勾唇一笑,“这话还好是对我说的,别的男人听了得咋想?长点心,跟猪脑子似的。”

李蔓看着他,眼波如水。

裴邺坤自小头脑聪明,相比之下,她确实不如他,猪脑子,他经常这么说她。

“坤哥——你怎么回——”林莉看到里头的女人话音戛然而止。

她在楼下看到陆北才知道裴邺坤回来了,想上来瞧瞧问问,可陆北也没告诉她裴邺坤带了个女人回来 。

“这你女朋友啊?呀,你怎么受伤了!”

裴邺坤没理睬林莉,对李蔓说:“记得锁门。”转而把林莉推出去。

“这谁啊,瞧你那心疼样。”林莉说。

“妹妹。”

“长得一点都不像嘛。”

裴邺坤轻哼一声,“长得像就有鬼了。”

李蔓锁上门,她脱下衣服,套上他的T恤衫,躺上他的床,鼻尖萦绕的都是他的气味,她侧过身,手搭在枕头上。

墙上贴着一张海报,是个外国女星,穿着性感的比基尼。

李蔓定了两小时后的闹钟,她闭上眼打算入睡。

这些年他变化不大,只是更有男人味了。

她和他上次见面是四年前,在老家。那时候她还是个高三学生,他已经是要成家立业的男人,他们之间差太多。

那个春节他带了个女人回来,母亲说是他要结婚的对象,她的志愿却依旧填了桐城的大学,后在大一的暑假听裴邺坤的爷爷说两个人散了,无非是女方嫌他没房没车。

他自此那个春节后再没回过江州。

被褥紧贴着她后背好似他就在身后抱住她,鼻息间都是他的气味。

李蔓很快睡着,但做了个梦。

梦里他为所欲为,疯狂至极,这种疯狂如冲出牢笼的猛兽,又似席卷而来的猛浪。

惊醒的时候她浑身都是汗,心跳的特别快。

李蔓坐在床边上看了眼他的床褥,她双手掩面深吸口气,想起自己做的梦,思绪乱成一团,随后她给裴邺坤打了个电话,如他所说救援还在继续。

裴邺坤床头放着烟,李蔓拿过点了根。

她在学校不会抽,在陈玉和学生面前也不会,虽然她不认为女人抽烟是件可耻的事情,但总归是不良习惯,而她想给学生展现正面形象和正能量。

抽完,李蔓起身换衣服。

裴邺坤习惯直接开门,这门一扭还真开了,李蔓牛仔裤拉到一半,宽大的T恤遮到大腿根部,她快速拉上裤子扣好纽扣。

裴邺坤挪开眼,说:“怎么没锁门?”

“我锁了。”

裴邺坤拧了几下锁扣,这锁坏了。

李蔓:“你们平常不锁门的?”

裴邺坤:“都是一帮老爷们——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李蔓:“有点胃疼。”

“没吃早饭?”

“嗯。”

他揶揄道: “活该。”

“......”

裴邺坤拿过热水壶烧水,“先喝点热水,我等会带你去食堂吃饭。”

“好。”

热水壶嗡嗡嗡的想着,裴邺坤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搭起二郎腿。

李蔓在他床上坐下。

裴邺坤:“怎么跑到桐城工作,你妈不留你在江州?”

“这里挺好。”

裴邺坤看到自己的烟盒和打火机都被动了,前天烟灰缸刚清过,现在里面却多了个烟头,裴邺坤眯起眼睛,“还学会抽烟了?”

李蔓坦然:“嗯。”

“好的不学就学坏的,女孩子抽什么烟,戒了。”

李蔓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不说话。

李蔓的眼睛比较细长,脸蛋也尖瘦,是典型的东方美人长相,可能是性格使然她浑身都透着一股清冷。

从小那些男同学都不敢欺负她,也就裴邺坤知道她什么人,就那点小伎俩他从来不放在眼里,该欺负的时候就得欺负,该逗的时候就逗一逗,还挺好玩的。

裴邺坤:“你妈知道你抽烟吗?”

“不知道。”

他笑,“你也就骗骗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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